桑特尔大夫使劲地摇摇头说:“从他来到这里的七年当中,我们什么疗法都试过了,心理化学疗法,原体重整疗法、单项的生命回授疗法和综合的生命回授疗法等等,毫无作用。生理学上不可能有他这种病例。”
“他的流血量是多少?”她问道。
“没有一定,大致上每小时流二、三品脱。”
“这不可能,”道小姐惊讶地说,“没有人能流……”
“他能,而且流了。”桑特尔大夫打断了她的话,“他的一切都是不正常的,否则他早就应该死了。你别再问我他为什么了。”
道小姐转过头去,望着那个静俏悄地站在房间中央的流血人。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鲜血不断地从他胸部的伤口中往下流,流到他的脚下汇成一滩郁积的血泊。
“够了,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她从观察窗前转过身来走开、“请你领我到我的办公室去吧。我现在想看看你那份报告了。”
两个小时以后,桑特尔大夫的报告的最后一页从道小姐没劲的手指中滑落下来。她想这个不断流血的人在人类生理史上真是绝无仅有。像他这样出血,按理说早就该死了,怎么会活下来呢。她伸过手去打电话。当她在电视电话机上按桑特尔大夫办公室的号码时,自已的手指可实在有点不听使唤。
荧光屏上显出了桑特尔的脸,通红发亮。
“马上到我这儿来报告。”道小姐有点吆喝地说。
“亲爱的,我看不用了吧,”桑特尔大夫笑笑说。“你该记得,我已经不管这件事了。”他说着端起平底酒杯喝了一口。
“你在喝酒!”道少姐没好气地说。
“既然你说我在喝,那就在喝呗!”桑特尔大夫随和地承认,并对她侧脸笑笑,“你也来跟我喝一杯怎么样?”
“你这个无聊的家伙真讨厌,我得提醒你,你还得对我认真负责。你虽然在这件事上解除了责任,但得遵守命令,必须在各方面尽量跟我合作。”
“我不是在合作吗?”桑特尔大夫咕咕哝哝地说,“我不来打扰你,你也别来打扰我。”
“不许你这样放肆!”她勃然大怒,“你不想想你在跟准谈话。”
桑特尔大夫沉思了一会儿,他的脸紧崩崩地。他怎么会不知道她是谁呢。于是他就冷静了点儿,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口作为过场。
“怎么样,冷静得可以回答几个问题了吧?”
桑特尔又沉思了一会儿,然后说:“我醉得足以回答你的任何问题,但我可不能清醒地回答。”
“我是在尽量地同情你呢,”道小姐的口气中带着点谅解的味儿,“我知道你对我不满,这是很自然的,你被解除这里的职务毕竟有我的责任。”
桑特尔大夫耸耸肩,对她的话表示不屑理睬,他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口。
“桑特尔大夫,我们都是职业医生,”道小姐带着劝诫的口气说,“在这种事情上,我们不能意气用事,意气用事无济于事,我们的目标应该是……”
“见鬼,你说起来倒容易,”桑特尔大夫咆哮着说,“你根本没有目标!”
“够了,谢谢你别说了。”道小姐说完就紧闭上双唇,一股怒气。
“不,我还没有说够呢……”桑特尔大夫冲口而来,“你不能……”
“不谈这个问题了!”她大喝一声。
一阵难堪的沉默。
道小姐换了个话题,打破了沉寂。她问道“他的父母怎么样?”
“你不是看过我的报告了吗?”
“报告上说,他们是自杀的,但没有具体或详细地说明。我得要了解得更详细一点。你的报告应该很详细,可就是没有有关他早年生活的资料。我需要了解……”
“那你去问纳塔里吧,他可以把什么事情都告诉你。”边说边耸耸肩,好像是说他已撒手不管这件事了。
“谁?”
“纳塔里,他的伯伯。他每个礼拜来看他的侄子。在我们发现这个流血的青年人,并把他收容到这里来之前,纳塔里经常把他带到节日的集市上去展览。如果你翻一翻我报告后面的帐单,就可以看到我们为了取得研究他侄子的权利,就得付给他一笔小小的款子。我门每星期发—次钱,所以纳塔里就每星期来一次,拿钱并同他的亲戚谈谈。”
“你说他跟他的侄子谈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