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时分,我被惊醒,好像出麻烦了。聚在动物园前门的那伙人的叫嚷声比平时高了一倍。自从饥荒爆发以来,动物园门口每天都聚集一些人抗议保留动物园里的动物,他们说人都吃不饱,干吗还要养动物!我听到尖叫声——天啊!是大象们的尖叫声,我飞快地朝大门跑去。
门口有很多人,把内门挤住了,无法打开。没办法,我决定从门上面爬过去。我爬上了门,终于看清了究竟是怎么回事。人群里赫然露出苏西那庞大的灰色身躯,基思就骑在上面。中午的阳光很刺眼,照在那些人穿着的白衣服上,使人眼花缭乱。基思骑在上面,显然乱了方寸。苏西对他的命令所做出的反应就是绕着圈地往后退,一声高似一声地吼叫着。大象身躯庞大,无法回头看清后面的东西,所以一旦它们觉得身后看不见的地方有危险的时候就显得异常紧张。
我感到苏西不只是紧张,她快要发狂了。一头发狂的大象或是狂奔不止,或是攻击面前的一切,不论是哪一种情形,都将有人被踩在大象的脚下,那会非常可怕!
我一边喊:“对不起,让一让!”一边往里面挤,我用肘部使劲儿地朝里挤,我想第二天我的两个胳膊肘肯定会又青又肿。
我终于靠近了苏西,冲着上面的基思说:“基思巴克斯特,你赶紧从大象上下来!”
“嘿,大姐!”基恩操着英国腔对我说:“没法从大象身上下来,但能从——”
人群的叫嚷声越来越高,基思随口说能从“鸭子身上下来!”
我转身的时候跪倒在地,但没人威胁到我。
“很抱歉,”基思说,“我真不该在这种场合开玩笑。你说什么?”
这时苏西用它的大鼻子在我身上闻来闻去,好像不相信这会是我,我一边轻拍着苏西让她放下心来,一边瞪着基思以嘲弄的口气说:“笨蛋!”
“谁?你是说我?”基思问。
“你能从一只鹅身上下来!你是愿意给我象钩,还是愿意在这儿呆上一整天?”
“专横跋扈!”他一边叫着,一边伏下身来递给我象钩。
我站到苏西的左眼旁边,这样它的眼睛就能看见我,我不停地叫着她的名字:“苏西,继续往前走,慢着,好的,苏西,继续往前走,苏西,好样的,好苏西,”我不时地用象钩轻拍着苏西,让她安静下来,我只能这么做,因为我无法赶走挡在我们前面的人群。我怒视着这伙人,他们多数退在一旁,其余的人们在苏西就快踩着他们的时候也退开了。
费了好大的劲儿,我们终于走出了人群,这大约足足用了半个多小时的工夫。但我们终于通过了外层大门。我让苏西做了一套鞋马戏团表演时的把戏 抬前腿,倒立,这几招把夹在内外门之间的那伙人给吓出来了。(我必须得说,基思在大象身上坐得稳稳当当。)人群被吓跑后,基思从大象上爬下来,关了外门,直到这时,我们才得以打开内门,领苏西回象舍好好歇一歇。也只有到这时,我才松了口气。
“好吧,基思巴克斯特。”我说,“你现在可以跟我解释你骑着我的象在门外做什么了吧?”
“你的象?”
“是的,这些象都是我的,因为是由我来负责,你为我工作,但这并不意味着未经允许你就可以骑他们,你懂吗”
“是,懂了!我一直都很清楚,”基思毫无歉意地说,“实际上,我们设法找过你,但没找到,而我们时间紧迫,要知道埃立克被非洲树蛇咬了一口,我们得先把他送到医院。
埃立克是爬行动物的管理员,非洲树蛇是条美丽的毒蛇,“难道他们那儿没有解毒药吗?”
“有的,在去县总医院的路上一直在用。但你清楚,大姐,抗毒剂必须通过静脉注射才起作用。我们叫了救护车,但那伙人堵着门口,车进不来,我们也出不去。我们又是报警,又是给消防队打电话.想让他们派架直升飞机来。但那帮混蛋根本不在乎我们的求救,说得等二三个小时才可能有架直升飞机……”
“所以你就自告奋勇,用苏西把埃立克送上了救护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