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贾克斯倒没什么问题,这里的蒲公英和野芥菜对这头老象来说正是急需的春季滋补佳品。他用大鼻子卷起一簇一簇的美味佳肴往嘴里送,草汁掺着口水从他的嘴角不断地流出来。
阿贾克斯很快就吃光了面前的草地,他逐渐靠近甘尼,用六英尺长的象牙用力去戳甘尼的肥臀,不时发出带有怒气的吼声。
甘尼是头安静的亚洲母象,她在权势等级森严的象群中是最不厉害的一个,但却一直是最肥的一头。为了保护自己她很不情愿地慢慢让开地方给阿贾克斯。
这两头象几乎是在并排吃草,突然,就在它们差点踩到灌木丛的时候,有个人从里面跳出来,举枪“砰”地一声开了火。
在寂静的夜晚,这枪声听起来像霹雳一般,甘尼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声,他的一条腿跪下了。
阿贾克斯两支耳朵支楞着,像飞机机翼样,怒吼着冲了过去!虽然我比所有人看得都清楚,但我得说,连我也拿不准还会发生什么事。
我还依稀记得,阿贾克斯用鼻子卷住那人的腰,向空中抛去,那人直喊:“救命!救命!”
处于同样有利位置的基思说,他敢发誓他看见阿贾克斯先把那人往树上磕了几次,才又把那没了力气的尸体抛向空中。
阿贾克斯很可能用长牙穿透了那人的肚子后.把他扔在地上,接着又在他头上踩了几下,这一切是在阿贾克斯平静下来,我们走上前去查看了那儿的尸体之后才弄清楚的。
随后的一个小时没人能靠近他。他时而尖叫,时而狂吼,大耳朵还支楞着。阿贾克斯绕着草地四周狂奔,踏平了四周的树木,以防树后藏人(其实这些灌木丛后面根本不会有人)。
阿贾克斯尽全力要跟那些雌象交配,可是雌象中没有一个发情的,所以每当阿贾克斯骑在雌象身上的时候,雌象就慢慢地从他身下伸出头来,继续津津有味地吃着青草。
我紧紧地抓着阿贾克斯粗大的脖子上那堆满是镀褶的皮,心里盘算着怎样给阿贾克斯打上一针M99,这是一种镇静剂,我出门时带在身上,以防无法控制阿贾克斯的时候使用,还有一针解毒药也装在拴在皮带上的袋子里。可我此时两手正紧抓着阿贾克斯,这两管针剂派不上用场,因而也就失去意义了。
阿贾克斯以自己的方式喜欢我。这么说是因为我是惟一的一个他没想弄死的饲养员。就在他那会儿狂奔的时候,有好几次,我感到快从他身上掉下来了,他总是挺起脖子。免得我滑下去。他是想让我平平安安地骑在他的脖子上。
在能料定他下一步的行动之后,我朝四周望了望:甘尼看来没什么问题了,苏西和奇奇分别站在他的两侧,推她的背帮她站起来。苏西用鼻子卷在甘尼刚才伤着的那条腿上帮他站起来。当甘尼不需要她们扶持时,这三头母象一起慢悠悠地走开了。后来阿贾克斯想再一次挑逗她时,甘尼巧妙地避开了!
基思这会可没在苏西背上,我的心猛地一缩,是不是被阿贾克斯刚才疯狂的举动给压瘪了?就在这时,山上传来他的喊声:“跳!罗宾!快跳下来!”我举起只手朝他挥动着,可是当阿贾克斯又向后坐时,我又得赶紧抓住他,这会他把刚才那偷猎人藏身的那片树丛踏得一片狼藉,碎叶纷飞。
阿贾克斯终于平静下来,我这才从他身上爬下来,去查看甘尼的伤势。我用小手电照着她的腿,伤得不算厉害。在现场只找到一支“周末专用型”手枪,口径0.25英寸。也许了弹从他的皮上擦过去了。
这时候,其他几位饲养员从瞭望台的围墙上下来,围拢在那偷猎人身旁。那个家伙早已断了气,头骨被踩得像只碎鸡蛋——脑浆流在地上,正如大乔所说的那样:“就是耶稣也无法让他复活”,大家争论着该怎样处理这具尸体。因为只有回到动物园后才能报警,离动物园还有好长一段路。更何况大象还得吃东西,其他几位饲养员还得多割一些草。最后,我们惟一能做的是把尸体装进草袋里,再用干树叶塞紧,免得血渗出来,然后扎紧袋口,把袋子系在吉尔的驮鞍上。(这些驮鞍是我们自己为这些大象做的。因为我们意识到市议会可能要通过一项法案——只要洛城还有一个挨饿的人,就要严禁买粮食喂养动物园的动物!好像只有人类才是濒危物种,不包括其他动物。相信我,要是人类真的有一天成为濒危物种,那时的世界说不定要比现在好得多。)
基思从我手中接过手电,照了照阿贾克斯的前额,只见一条暗色粘糊糊的东西从阿贾克斯眼角流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