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老是心神不定?”我写道,唔,现在总算明白了,就是因为有些人总要扰乱、干涉我们。卑鄙无理。虽然是我而不是她同病人一起诊疗,但我却休想接触保存在她办公室里的“机密”材料。也别想有任何自己的“机密”材料。只能是权威人士有秘密。他们的秘密都是正常的,连撒谎也是正当的。
听看,听着,医学大夫罗萨索伯尔,精神疗法和心理观测疗法的贬低者,你已经退化到原始愚昧状态了,是吧?
你满脑子都是些谁的思想?
六星期以来,你一直每天二至五小时,一头扎在一个人的心灵里。这是个宽宏豁达的,综合完整的,神志健全的心灵。以前你从未对类似这样的心灵观测过,你只观测过有缺陷和恐怖失常的心灵,还没遇到过与自己同样健全的人。
谁是治疗者?是你还是他?
但假如说他根本没病,我又该怎么办?怎样才能帮助他?挽救他?
教他撤谎?
(未注日期)
前两晚我都在翻查十一年前阿卡教授被送来这儿但尚未电痉挛之前所录制的心理观测资料,直看到深夜。
上午纳狄丝博士向我查问为何“占用档案拖延至今?”(这意味着资料员塞琳娜向她报告过我借用档案的事)、(我对心理观测室每平方厘米都了如指掌,并且每天都收拾得一模一样,今天看来也没人进来翻寻过)。我回答说眼下对研究知识分子不满现实的思想体系之发展颇感兴趣。我和她都表示同意思想消极是因唯理智论所造成,发展下去还可能导致精神失常。对这种不幸应以理性的方法加以治疗,正如对阿卡教授的治疗一样。并且治疗后如果仍有工作能力的话就放病人出院。这次讨论非常有趣和融洽。
我撒谎,我撒谎,不错,我不慌不忙,沉着老练地撒谎。她也撒谎,她也是个骗子,她不也算是知识分子吗?她本身就是谎言,说不定还是个胆小鬼,伯死鬼。
我想看阿卡的磁带是为了作出正确的预见,为对我自己证实蒙德根本不是什么特别的怪人。结论也确是如此。他俩的差异极为迷人。阿卡教授的思维显示带壮丽辉煌并有一定的结佩但感觉显示带则缺乏完善统一形态的图像,也索然无味。阿卡效授知识要渊博得多,他思维的力量和美妙程度运比索德强。索德则经常是极度地浑浊不清,这正是他生命的组成要素之一。阿卡教授是位,不,曾经是位同我一样的抽象型思想家,因此我不太欣尝他的磁带。我更感兴趣的是索德的头脑那种完整连续的时空概念的现实比和强烈意识的请晰逼真程度。
今天上午在观测室告诉了索德我一直在翻阅阿卡教授的磁带。和通常一样,他的反应不是我预期的。我原以为既然他喜欢那位老人,所以应当高兴。
谁知他说:‘您的意思是虽毁掉了记忆,但磁带还保留着?”
我告诉他所有磁带都留供教学用,并问他在得知阿卡本来的思维还完好地保存在磁带上时难道不感到欣慰?归根到底一个头脑或迟或早总会衰亡,而磁带却跟书籍著作一样,无论如何能经受住时间的消磨。
他回答:“错了,只要书藉著作查封,磁带保密,那人虽死了,思想还处于囚禁束缚之中,这恰好最糟糕不过!”
观测完后他问,假如送他去核电痉挛,我是否能够或者乐意销毁他的诊测磁带。
我说这最容易不过,借口归错档案或丢失就得了。但这种浪费太狠心,因为我已从他的磁带中受到教益,后人将还会受益的。
他说:“难道您还看不出,我不可能保证再有条件来为国民服务了?我将变成个无用的人,全部真象便是如此,我说不上对您有何教益,只是我们一道工作过,共同服我们的劳役罢了。”
近来,他满脑子尽是些监禁的概念,以及犯人、劳改营的幻觉和梦影。他梦想着牢狱就像车狱中的人梦想着自由一样。
说实在话,蝴我限看这条路越走越即时,只要可能,我应当送他进监狱。但自从他来到这里就一直汉机会。如果我报告说他的确政治上很危险,结果就只管教造他国暴力型厢房,并施以电痉挛疗法。这儿没宵判决他生存的法官,只有处之以死刑的大夫。
我所能作的只有尽量拖址诊断翔,太了提出 性全面综合性请不报告书,并附一份关于进行彻底治疗的指列强硬的后果预测。报告我已修改过三次,限选写得既使人一看就明了。我心里知道这是思想意识病,(这样他们才不致立刻否定我的诊断),又要措词稳妥,表明只要他们放心让我用心理观测仪来治疗,就完全可按他们的标准治好病;我怎么建议关系倒不大,可他们还会同我争论,说既然如此,为何放着廉价而又简单直接的电痉挛疗法不用,却偏要耗费上一年时间,动用这昂贵的心理观测设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