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俩就这样尽力地穿超克劳尼姆海。一个模样的地方——一样的疯狂植物,一样的在沙中生长或者是离我而爬开的绿色的小生物节肢。我们谈过话——这不是因为我们彼此了解,可不是,而是因为结伴同行。我唱过歌,我疑心特威尔也唱过歌;至少他的某些啭鸣声有着一种微妙的节奏感。
“还有,为了丰富路途生活,特威尔会显示他学到的那几个英语单词。他会指着露出地面的岩层说‘石头’,又指着一块卵石再说一遍;或在他会触触我的手臂说‘蒂克’,又再亚复一遍。对于同一个词接连两次表示同一事物,或者同一个词能应用于两个不同的物体,他似乎感到极其有趣。这使我想起或许他的语言与地球上某些人的原始语言有点相象——可不是,队长,比如象身材矮小的黑种人的语言。他们没有统称的词语,没有表示食物的词,没有表示水的词,也没有表示人的词。只有表示好的食物和坏的食物的词,表示雨水和海水的词,表示强壮的人和瘦弱的人的词——但没有表示统称的名字。他们原始到不能理解雨水和海水乃是同一事物的不同方面。但特威尔的情况并非如此;那只是我们之间有点莫名其妙的不一样——我们的脑子不一样。然而——我们彼此喜欢!”
“发疯,就这么回事,”哈里森说。“因此你们两个那么彼此喜欢。”
“那么,我喜欢你!”贾维斯恶狠狠地反击说,“不管怎么样,”他接着说,“别以为特威尔有什么疯颠乖僻。事实上,我肯定他是能在我们至高无上的人类智慧面前露一两手的。喔,我想他不是知识超人,但可不要小看他设法理解了一点我的思维活动,而他的思维活动我就连一点影子也不曾摸到。”
“因为他根本没有思维活动!”队长提出他的看法时,普茨和莱罗伊聚精会神地眨着眼睛。
“等我讲完以后你再下结论吧,”贾维斯说。“那一天和第二天两个整天,我们都在吃力地横跨克劳尼姆海。克劳尼姆海——时间之海!啊呀呀,到达行程终点时,我心甘情愿地同意斯卡帕雷利①的这个命名!全是一望无际的灰色平原和神秘植物,丝毫没有一点别的生命迹象。单调极了,因此,第二天接近黄昏时,我甚至高兴见到赞瑟斯沙漠。
【① 意大利天文学家(1835~1910)。】
“我已经精疲力竭,可是特威尔看来依然很有精神,尽管我从未见他喝过水或吃过东西。我想凭他一跃就是一大段的鼻子插地飞行术,他本来可以花两小时就能跨过克劳尼姆海的,但他坚持与我同行。有一两回,我请他喝点水,他从我手中接过杯子把水吸进嘴里,接着小心地把水全部喷回杯子,严肃地退还给戎。
“正当赞瑟斯或者说环绕它的悬崖在望时,刮起了一阵狂暴的沙云,虽然没有我们这里碰到的那样厉害,但迎面走去不好受。我扯起热膜睡袋的透明盖子把面部掩住,设法抵档一阵。我注意到特威尔用它的嘴根边一些长得象髭须的羽毛般的附属物盖住鼻孔,并用一些类似的茸毛掩护眼睛。”
“他是沙漠动物!”小个子生物学家莱罗伊突然说道。
“喂,为什么?”
“他不喝水——他适应沙暴——”
“证明不了什么!在这个叫做火星的干燥球体上,哪儿都没有足够的水可以浪费。可不是,这整个地方在地球上我们会把它称作沙漠。”他停了一下。“不管怎么样,沙暴刮过以后,一阵阵小风不时拂面吹来,风力之小不足以搅起沙尘。但是,突然间有些东西从赞瑟斯悬崖上飘落下来——那是些透明的球体,完完全全象玻璃乒乓球!但是很轻——差不多轻得甚至能在这种稀薄的空气中飘浮起来——而且是空心的,至少我砸破了两个,里面没有东西,只冒出一股难闻的气味。我问特威尔这是什么东西,但他只是说,‘不,不,不!’我认为他是在说他不知道是什么。它们就那样象风滚草或者肥皂泡似地弹跳而去。
“我们朝赞瑟斯继续前进。有一次特威尔指着一只水晶球说道:‘石头’,但是我因过于疲劳没有同他争辩。后来我发现他指的是什么。
“我们终于来到赞瑟斯悬崖脚下,这时日光所剩无几。我决定如果可能就睡到高原上去。我推想任何危险的东西更可能是从克劳尼姆海的植物中而不是从赞瑟斯的沙漠中暗地里钻出来。除了缠住过特威尔的那只长着绳状胳膊的黑怪物,我没见到什么威胁的迹象。显然,那黑怪物并不四处觅食,而是引诱它的牺牲品进入埋伏,捕而食之。它都能在我睡觉的时候引诱我,尤其是特威尔,好象根本就不睡觉,而是耐心地整夜席地而坐。我不知道那怪物是怎样使特威尔落进圈套的,但也无法向他问个明白。这个原因我后来也找到了,那是鬼迷心窍!
“再说,我们沿着赞瑟斯环形山脚缓慢地行进,寻找一个好攀登的落脚点。至少我是如此!特威尔可以轻而易举地跳上去,因为悬崖低于赛尔——或许才六十英尺。我找到一个地方开始攀登,诅咒着系在我背上的水箱——除了爬高,它并不使我感到添了多少麻烦——突然,我听到一种我觉得我识别得出来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