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特威尔紧紧抓住我的某些单词。他记得其中几个,如果你习惯于一种边走边编造的语言,在我看来是一大成绩。但是对于他说的话,我一窍不通;或者是我没有领会某个微妙之点,或者是我们的思维方法根本不一样——我倒是相信后一种看法。
“我还有别的理由相信后一种看法。过了不久,我放弃了语言那玩意儿,试试算术。我在地上划了2+2=4,并用卵石作了说明。特威尔再次心领神会,告知我3+3=6。我们似乎又一次在思想上有所靠近。
“在了解到特威尔至少受过文法学校的教育以后,我画了一个表示太阳的圆圈,先指指画的圆圈,再指指太阳的余辉。接着我又在图上添上水星、金星、我们居住的地球以及火星,最后我指着火星,用一种概括的手势向四周挥动,表示火星就是我们身在其中的环境。我逐渐地让他领会我的家是在地球上。
“特威尔完全理解我的图解。他把嘴指着图,在不停的啭鸣声和咯咯声中,他给火星添上了德莫斯和福博斯两颗卫星,然后又把地球的月球划了进去!
“你们看出那证明了什么?那证明特威尔的种族有望远镜——证明他们是文明的!”
“证明不了!”哈里森竭了一声。“月球作为五等星在这里是看得见的。他们用肉眼就能看到它的运行。’
“月球,是看得见的!”贾绍斯说,“你没有了解我的话。水星是看不见的!而特威尔知道水星,因为他不是把月球划在第二行星位置上,而是划在第三行星位置上。如果他不知道水星,他会把地球放在第二,把火星放在第三而不是第四了!明白吗?”
“哼!”哈里森说。
“不管怎么样,”贾维斯摇着手说,“我继续给他上课。情况进展顺利,看来似乎我能使他明白我的意思。我指指图上的地球,又指指我自己;为了让他明白无误,我又指着自己,又指着差不多已在天顶闪耀着鲜绿色光芒的地球。
“特威尔发出一种非常兴奋的咯咯叫声,因此我断定他是懂了。他上窜下跳,突然指指他自己又指指天空,又再一次指指他自己指指天空。他指指他身体的中部,又指指阿克特勒斯;指指他的头,又指指斯皮卡,指指他的脚,又指指六颗星,我目瞪口呆地瞧着他。突然他纵身一跃。伙计,这一跃有多高呀!他笔直地射入星光中,差不多有七十五英尺高。我看见他侧映在天空中,看见他转身,头朝下地向我飞来,并象标枪似地啪地一声嘴尖插地!一点不差地戳在沙土中我画的太阳圆圈的中心——靶的中心!”
“傻瓜!”队长说。“真是傻瓜!”
“我也那么想过!正当我张口结舌注视他的时候,他把头拔出沙土站了起来。我揣想他是没有了解我的意思。于是又把话原原本本地唠叨了一通。结果还是一样,特威尔把鼻子插进我图画的中心!”
“这或许是一种宗教礼仪。”哈里森提出他的看法。
“或许是,”贾维斯含糊其词地说。“是啊,就此搁住。我们只在某一点上能彼此交流,后来——就不行了!在我们身上有种东西不一样,联不起来;我不怀疑特威尔觉得我疯了,正如我觉得他疯了一样。我们的脑子是从不同的观点来看待世界的,或许他的观点和我的观点一样地正确。但是——我们就是碰不到—起,就这样。然而,尽管困难重重,我还是喜欢特威尔,我有一个奇怪的念头,相信他也喜欢我。”
‘傻瓜!”队长重复说。“真疯了!”
“是吗?等着瞧吧。有几次我曾想过或许我们——”他顿了一顿,又继续他的叙述。“不管怎么样,我最后放弃试验,钻进我的热膜袋子睡觉。那火焰并不使我感到很暖和,倒是那糟糕的袋子起了作用。裹在里面五分钟就发闷了。我打开了一点——嘿!零下八十来度的空气袭击了我的鼻子,正是那时我因贪图一点舒服,在火箭坠毁时被撞破的鼻子上增添了霜冻。
“我不知道特威尔对我的睡觉是怎么想的。他就席地而坐,但我醒来时他不见了。可是,我刚爬出睡袋就听到啭鸣声,原来他来了,只见他从三层楼高的赛尔悬崖上飘然而下,落在我身旁嘴尖插地。我指着自己又指向北方,他指指自己又指向南方,当我整装待发时,他随我而去。
“伙计,他行路多快呀!纵身一跃便是一百五十英尺,活象一根梭在空中游去,接着嘴尖插地。他看我吃力地行走显得惊异,但过了不久又落到我身旁,他这种腾跳,每隔几分钟才作一次,在我前面一大段路的地方把鼻子插入沙中。接着他会迅速回头向我飞来;开始见到他那尖嘴梭镖似地向我射来我有些紧张,但他总是落在我身旁的沙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