票夹已经给他放进去了。他用不灵活的手指取出打开来,看着照片。玛丽正站在家里的门廊上微笑。
门开了,带进一股压缩空气的咝咝声。一个穿着宽大的长袍的男子走了进来。
说不上这人究竟有多大年纪。他秃顶,脸上没有一点皱纹,光滑得令人奇怪,像是一副模样永远不会改变的假面具。
“韦德教授。”他开口道。
韦德动动舌头,发不出一丝声音。男子走了过来,拿出一只小塑料盒。他把它打开,取出一支注射器,将它戳进韦德的胳膊。
韦德感到血管中涌进了一股热流。注射进去的物质似乎使他的肌肉和韧带都松动了。喉头舒畅了,神经中枢也活跃起来。
“好多了,”他说,“谢谢。”
“好极了。”男子说道,一边在在三脚架上坐了下来,“我想,您希望知道自己是在什么地方吧?”
“对。”
“您已经准确地到达了您的目标;2454年、教授。”
“太好了,好极啦!”韦德用一只胳膊撑起身子,说道,(他的痛感已经消失。)“但我的时间密封舱在哪儿?”
“在下面实验室里。”男子回答。
书德放了心,他把票央放回口袋。
“您的太太生前相当迷人呐!”男子又说道。
“生前?”韦德吃了一惊。问道。
”您一定不会认为她能活上五百年吧?”
韦德窘困地笑了笑。
“这个要接受起来稍许有些困难。对我来说,她永远是活生生的。”
他立起身子,在小床的边上坐了起来。
“我叫克雷莫克,历史学家。”男子说道,“您现在是在绿丘城的陈列馆中。”
“美国的?”
“国民合众国。”历史学家说。
韦德沉默了一会儿,接着又问:“那么,我失去知觉有多长时间?”
“就照您的说法,您失去‘知觉’两小时稍多一点。”
“我的天!”韦德焦虑地喊了一声,—边站起身来,“我得走了。”
克雷莫克亲切地看着他。
“现在谈不上这个问题。您还是坐下来,好吗?”
“但是……”
“让我给您解释一下,您是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吧。?”
韦德重又坐了下来 他感到困惑,隐隐觉得自己有点不安。
“您是说,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他嗫嚅蠕着。
“我给您看一些东西。”克雷莫克说道。
他从他的长袍里取出一块小小的控制板,在其中一只键上按了一下。
墙壁都不见了,建筑物的外貌在韦德眼前展现出来。它的三角楣上有一行字:历史栩栩如生。过了一会儿,墙壁重又严严实实地挡住了视线。
“怎么回事?”
“是这样的,我们的历史文献并非以传统的书面文字作为基础,而是用的直接观见证。”
”我不明白。”
“我们研究什么时代,就让在这个时代里确实生活过的人讲述他们的所见所闻,由我们加以实录。”
“那怎么办得到呢?””
“方法是,对已经脱离了躯体的人的个性进行再创造。”
韦德糊涂了。
“死人?”他问。声音空洞洞的。
“我们把这种人称之为无躯体人,”克雷莫克答道,“男子的个性是独立于其肉体结构而存在的。这是一种古老的说法了。我们在事实上已经把它付诸实施。由于人的个性无限地保留着对身体特征的记忆,故而只要给这种记忆提供一种有机的物质基础就行了。”
“难以置信!”韦德喊道,“在我任教的福特大学,我们正在进行心理玄学方面的研究、然而和这也毫无相似之处。(他的脸色骤然变得苍白起来 )但是我,我在这里做什么?”
“您属于特殊情况 由于有了您。我们就无须对您那个时代脱离躯体已经很久的某个个性进行再创造了,因为您自己乘时间密封舱到这儿来了。”
“有趣极了。可是我无法永垂不朽呀!请把您要了解的事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