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会混进我的班子里的?”我义正词严地问他。
那个无赖眨眨眼笑了。“办法总是人想的,”他说。“不过请别错怪你的工头。他以为那不过是一件破衣服。我同他的助手换穿衣服,就这样进来了。”
“你也就这样出去,”马龙说,“不要磨嘴皮了,罗伊。假若查林杰在这里,他会放出狗来咬你的。我也有过倒霉的时候,所以我不会叫你太过不去。但我是这里的看家狗,我不仅会吠叫,而且还会咬人。得啦,出去吧,开步走!”
这样,我们那位野心勃勃的客人就被两个笑嘻嘻的工人押送出大院。
现在公众总可以明白那篇有四栏之长,标题为“一个科学家的疯狂梦想”,副题为“直通澳大利亚之路”的奇文是从何而来的了。这篇文章数天后发表在《顾问》杂志上,几乎叫查林杰气得中风。接着《顾问》杂志编辑遇到了他生平最不愉快而且是最危险的来访。
这篇文章极尽夸张演染的能事,介绍了“我们有经验的战时记者罗伊珀金斯”的历险经过,其中有几处用了耸人听闻的字眼,说什么“这个恩莫花园毛发蓬蓬的恶棍”,“用铁丝网、暴徒和猎犬警戒的院子”,最后还写上什么“我被两个强徒从英国——澳大利亚地下铁道边缘拖走。这两个人中更为野蛮的是我过去曾有一面之缘的那个人,他混迹新闻界,样样要插手,又什么都搞不象样。另一个人样子很阴险,身穿奇怪的热带服装,摆出一副钻井工程师的架子,可是看上去倒更象是伦敦东区贫民窟里的穷鬼。”
对我们作了这番嘲弄以后,这个无赖对井口,对锯齿形的井壁以及沿凹凹凸凸井壁而下的缆车等作了精采的描写。
这篇文章带来的唯—不良后果,就是使待在南部丘陵上等好戏看的无赖的数目明显地增加了。到了好戏真正开场的那一天,他们却又跑都来不及。
我手下那个工头和那个假助手已把吊索,V形钻头,测杆,压铁等等工具摆满一地。但马龙叫我别去管它,坚持要到最下层去。于是我们踏进了钢网升降机,在总工程师的陪同下,朝着地层深处疾冲而下。这里有一系列的自动升降机,每一架都有自己嵌在井壁里的操作站。升降机以高速度运行,我们象是在作一次垂直的铁路旅行,而不象平时乘英国电梯那样不紧不慢地下降。
由于升降机是钢网围成,里外照得通明,我们对经过的地质层看得很清楚。在风驰电挚般下降时,我能认出每一层来:浅黄色的下白垩层,咖啡色的海斯汀层,淡色的阿什伯纳姆层,黑色的含碳粘土。再往下,在电灯光下闪烁的是交混在粘上圈中乌黑发亮的煤夹层;不少地方砌上了砖头,但总的说来,这竖井是靠自我支撑的。对于如此浩大的工程和它体现的机械工艺技巧,人们不能不叹为观止。在煤层下面我认出了外表象水泥的混杂层,然后很快来到原始花岗岩层。在那里晶莹的石英石闪闪烁烁,似乎黑墙上点缀着金钢钻石粉末。
我们下降,下降,不断地下降,降到人们从未到过的深度。古老的石头五颜六色,光怪陆离。我永远忘不了那玫瑰色长石地层,在我们强大的灯光下闪耀,表现出一种尘世上见不到的美。
我们一级一级地往下降,换了一架又一架升降机,空气越来越闷热。后来,甚至连轻便的丝制衣服也穿不住了,汗水一直淌进橡皮底的拖鞋里。
正当我觉得无法再忍受的时候,最后一级升降机停下来了,我们便踏上掘进岩石井壁的园形平台。
我发觉马龙露出奇怪的疑惑神色;朝井壁四周打量。如果我不知道他是一卜非常勇敢的人,我就会说他太神经质了。
“这玩艺儿可鬼了!”总工程师说着,用手摸摸身边的岩石。把灯光凑上去,只见那东西莹莹有光,上面是一层奇异的粘糊糊的浮渣状物质。
“在这儿井底下,一切都在哆嗦和颤抖。我不知道那到底是些什么东西。教授似乎感到称心如意。对我来说,这一切太新奇了。”
“肯定说,我见过井壁自己颤动,”马龙说,“上次在这里给你的钻杆安置横梁,为了取得支撑点,胡岩石里凿孔,每碰打一下,井壁似乎就朝后缩一缩。老头的理论在地质坚固的古老伦敦市区看来非常荒谬,但是在这儿井下,在离地面八英里之遥的深处,我就不敢说了。”
“如果你看到防水油布下面的东西,恐怕就更没有把握啰,”总工程师说。“在这儿井底下的岩石,凿上去简直象乳酪。我们把它凿穿以后,就碰到了从未见过的一个新构造。教授吩咐我们把它盖上,不许乱动。我们就遵命用防水油布把它盖上,不敢去动它。”
“我们看一眼总可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