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是需要食物的,”我说。“偌大的世界靠什么食物为生?”
“说得好极了——好极了!”教授说道,他俨然以保护人自居。“虽然你对更加微妙的地方尚嫌迟钝,不过你眼光还算敏锐。世界怎样获得营养?让我们再来看看刺海胆这个小东西。周围的水从这个小生物的腔管里流过,以提供营养。”
“那么说你认为水——”
“不,先生,是以太。地球在宇宙中沿圆形轨道运行,有如牛羊放牧。运行中以太不断地从中流过,给地球提供活力。刺海胆式的星球有一大堆,也都如法饱制,比如金星、火星等等,它们各有各的牧场。”
这家伙简直发疯了,同他争辩也没用。可他把我的沉默当成同意,显示一副恩典垂爱的样子朝我笑笑。
“我看我们进展得不错,”他说道。“曙光初露,一开始有点刺眼,很快就会习惯的,这没错儿。请你听好,我还要对手里的这个小生物再发表一两点看法。”
“我们设想在它的硬壳上有无致多的小虫爬来爬去。这个刺海胆会感觉到小虫的存在吗?”
“我看不会。”
“那么你完全可以想象,地球也一点不晓得人类在以何种方式利用她。对于植物的迅速生长.对于小小微生物的进化,地球毫无知觉。她围绕太阳转的时候,这些小生物就集聚在上面,就象藤壶一类生物集聚在古代船舶上一样。这就是现状,这也是我想改变的现状。”
我吃惊地望着他:“你想改变这个现状?”
“我想叫地球知道,至少有一个叫乔治爱德华查林杰的人要让她注意注意,实际上,是叫她非注意不行。这将肯定是第一次有人给她打招呼。”
“那么你怎么进行呢,先生?”
“啊,我这就言归正传了。你已经说到点子上。我再次请你注意我手上这个有趣的小生物。在保护性的硬壳下面全是敏感的神经。不难看出,假使一个寄生微生物想要引起海胆的注意,就得在硬壳上钻一个孔,去刺激海胆的敏感器官,是吗?”
“当然啰!”
“再让我们用常见的跳蚤或蚊子盯人皮肤来举例说明。我们也许感觉不到跳蚤、蚊子的存在。但是一旦它们的吸管刺穿了我们的皮肤,也就是说我们的硬壳,我们就会不愉快地感觉到有东西在给我们找麻烦。现在你对我的计划大概开始明白了吧。猜到几分啦?”
“我的天!你想打个井钻穿地壳?”
他闭上眼睛,说不出的骄傲自负。
“在你面前的,”他说,“就是第一位要钻穿这层厚皮的人。也许可以说是已经钻穿了这层厚皮的人。”
“你已经钻穿了?!”
“在莫顿公司的有效帮助下,我认为可以说是已经钻穿了。几年来坚持不懈的努力,没日没夜地于,使用了一切型号的钻机、钻孔器、破碎机、炸药,我们终于达到目的了。”
“真是钻穿了地壳?”
“如果你认为这令人吃惊,那没什么。如果你认为这实在不可信——”
“不,先生,不是这个意思。”
“你完全可以相信我的话,我们已经钻穿了地壳。深度正好是一万四千四百四十二码,大约八英里多。这一点,你也许会感兴趣:我们在钻探过程中发现了大量的煤炭矿床,从长期看来,光煤炭就可以抵销这项工程的开支。主要的困难在于下层石灰岩冒水和海斯汀流沙,不过我们也都已经克服了。现在已到达最后阶段——这一阶段正好是你,皮尔里斯琼斯先生的差事。先生,你就扮演蚊子的角色。用你的钻孔器代替蚊子叮人的吸管。脑力劳动已经完成任务,思想家退场。上场的是机械专家,一个手持金属节杖的‘无可匹改’的机械专家。我的话你明白吗?”
“你说钻了八英里!”我叫了起来。“你是否知道,先生,五千英尺已几乎被认为是打井的极限了?我知道在西里西亚北部有一口六千二百英尺的深井,但已经称得是奇迹了。”
“你没听懂我的话,皮尔里斯琼斯先生。要么是我没解释清楚,要么是你脑子山了毛病,不过谁是谁非我不计较。我完全知道打井的各种极限,但是如果我只需要打直径六英寸的井,我就不会去花上几百万英镑打这口巨井。我只要求你准备好一根钻杆,越锋利越好,长度不超过一百英尺,用马达驱动。一根用重物撞击的普通撞钻就完全行了。”
“为什么要用马达驱动?”
“琼斯先生,现在我是下命令,不是作解释。我们大功告成以前,你的性命就维系于这根远距离电动操作的钻杆上。这种情况可能发生——听着,可能发生。我想要你去这样安排,没问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