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挥手自兹去,萧萧班马鸣。”上句是对分别的旧话重提。但“此地一为别”
是未来式,“挥手自兹去”则成了进行式,抒情就有递进的感觉。诗人只写送、别双方挥手致意,而集中描写本已长相厮伴的两匹坐骑临别前,相对长鸣。马尚如此有情,何况人呢。“萧萧马鸣”本是诗经《车攻》的成句,而加入一个“班”(马相别称“班”,语出《左传》)字,是翻新了诗意,可说是融汇古语而自出心裁。
从六朝以来,五言律诗在结构上已形成一定惯例,即大体遵循由破题、到写景、最后抒情的程式。而李白《送友人》则不同,它基本上是写景—— 抒情—— 再写景(象喻式)—— 再抒情,从“此地一为别”到“挥手自兹去”,构成一个螺旋式推进的结构,颇有回肠荡气之感。诗人尽量避免直抒胸臆,反复运用山水云日等自然意象,来隐喻烘托别情,最后以班马长嘶作结,余韵深长。
秋浦歌
李白
白发三千丈,
缘愁似个长。
不知明镜里,
何处得秋霜!
李白诗鉴赏
这是一首抒愤诗。诗人以奔放的激情,浪漫主义的艺术手法,塑造了“自我”的形象,把积蕴极深的怨愤和抑郁宣泄出来,发挥了强烈感人的艺术力量。
“白发三千丈。白发哪能有三千丈长呢?李白咏庐山瀑布为“飞流直下三千尺”,已是奇语不凡;而这里咏白发,竟说白发比庐山瀑布更长十倍,大胆夸张,非李白莫敢。
至于像李白的“白发三千丈” ,虽然看似无理(胡仔《苕溪渔隐丛话》云:“‘白发三千丈”,其句可谓豪矣,奈无此理何?”),却完全符合诗人感情的真实。诗人说:“白发三千丈,缘愁似个长。”显然,诗人不是说白发真有三千丈长,而是说愁长;因为忧愁生白发,所以白发像有三千丈长一般。这样写,既准确地表达了诗人内在感受的真实性,又巧妙地赋予诗歌外在形象以更大的感染力。这样的夸张不但不虚妄,而且很有分寸;正如刘勰《文心雕龙夸饰篇》所说:“使夸而有节,饰而不诬,亦可谓之懿也。”
如果说首两句劈空而来,显得有点突兀,那么末两句索性明言。它说明诗人在照镜时,看到满头白发繁若秋霜,遂禁不住感喟万分。诗人连用了“不知”与“何处”两个词组成问句。但他似问非问,或明知故问,纯粹是借此抒发感慨而已。“秋霜”固然指白发,但另给人以萧瑟的感觉。诗人利用感觉的移借,用外部感觉表达其心理感受。使读者自然联想起诗人晚年的不幸际遇,便难免同生凄凉、寂寞之感了。
春夜洛城闻笛
李白
谁家玉笛暗飞声,
散入东风满洛城。
此夜曲中闻折柳,
何人不起故园情。
李白诗鉴赏
这是一首情意绵长的思乡曲。
这是一个偶然的机遇中所触动的思乡。从第一句的询问口气中,对此不期然而听到的玉笛之声,有些出乎意料。但它借着春天柔和的东风,吹奏着古老的《折杨柳》离别的曲调,破空而来,将绵长惆怅的乡思洒满了全城。在夜空中飘荡着,一时间浩渺无际,抓住了人们的心灵。
本来是平静的春夜,被一声玉笛吹得陷入了乡思的愁城。究竟是玉笛之声有如此神奇的魔力?还是客居洛城的游子太多?应该说首先是诗人自己积淀于心中的故园之思是深沉的,被笛声中的乐曲一触发,便更是不可收拾,广漠无际地延伸开来,仿佛充塞於整个洛阳城,洛城便成了思乡的愁城。
这是李白所特有浪漫的夸张手法,例如《子夜吴歌秋歌》中有“长安一片月,万户扌寿衣声。秋风吹不尽,总是玉关情。..”是由月光、秋风,把征妇对良人的思念——扌寿衣声中的玉关情,散布于长安;而这首诗则借东风吹扬的笛声把故园情弥漫於洛城。
艺术的感人力量是强烈的,也是真切的。
永王东巡歌十一首(其一)
李白
永王正月东出师,
天子遥分龙虎旗。
楼船一举风波静,
江汉翻为雁鹜池。
李白诗鉴赏
安史乱起,形势急剧恶化,李白只能暂且避居於庐山,然而他对这样的时局并不能漠然处之,功成身退是他的一生的理想,自然不会功未成而身先退,只要有机会,他还是想干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的。因此当永王李璘派人到庐山屏风叠请他出山时,他欣然相从,进入永王水军,并为之写下《永王东巡歌十一首》。
事败被捕后,自称是为永王部下所“迫胁”,但东巡歌却证明他完全出于自愿,而且很想藉以大干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