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前厅还没容他思索一下.值勤官马上告诉他:"进去吧!公爵早在等您啦."他迷迷糊糊地从前厅走过,看到几个信使在接受邮件,后来又穿过了大厅,心里直念叨:"会马上抓起来,不经审判,不经任何手续就直接送到西伯利亚去!"他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甚至痴恋的情夫的心跳得也没这么猛烈.他面前终于打开了一扇门:眼前出现了一间摆满公文包.卷柜和书籍的办公室和怒容满面的公爵.
"完啦,完啦!"奇奇科夫说,"他会要我的命的.他会象狼撕羊羔一样杀了我."
"上次您就该坐牢,我宽恕了您,允许您继续留在本市,可您又用最无耻的骗人勾当玷污了自己,从来没有人能干出这种诈骗行为!"
公爵的嘴唇气得直哆嗦.
"请问大人,我用什么最卑鄙的骗人勾当玷污自己啦?"奇奇科夫浑身哆嗦着问道.
"那个女人,"公爵走近一些,直瞪着奇奇科夫的两眼说,"那个听您唆使在遗嘱上签字的女人已被抓到了,她要跟您对质."
奇奇科夫脸色惨白,象麻布一样.
"大人!我招供全部实情.我有罪;实在有罪;可是罪并不那么大:敌人在捏造我的罪状."
"您的罪状,谁也编造不出来,因为您的罪恶比最大的骗子所能编出来的还要大几倍.我想,您一辈子也没有做过一件正经事.您所弄到的每个戈比,都是用可耻的办法弄到的,有些盗窃和无耻勾当破获以后,罪犯是要受鞭笞,被遗送到西伯利亚去的!得啦,如今已经够啦!从此要被送进监狱去,你在那里要同最大的坏蛋和强盗一起听候发落.这已经是对你的恩爱啦,因为你比他们坏得多:他们穿的是粗呢短褂和光板皮袄,可你"
他瞥了纳瓦里诺烟火呢燕尾服一眼,摇了一下铃.
"大人,"奇奇科夫喊道,"开恩吧!您也有子女啊.不可怜我,可怜可怜我的老母亲吧!"
"撒谎!"公爵愤怒地喊道."上次你也这样肯求我,叫我可怜你的孩子和家庭,可你从未曾有过孩子和家庭.现在你又叫我可怜你的母亲!"
"大人!我卑鄙,我是最大的坏蛋,"奇奇科夫说,"我的确在胡扯,我实在是既没有孩子也没有家庭;可是上帝做证,我可是总想有妻子以承担一个人和公民的义务以便日后能真正赢得公民们和官长的尊重啊可是多么不幸啊!大人,为了弄到一口饭吃,需要流血啊.每一步都会遇到引诱和蛊惑有人反对,有人陷害,有人偷盗.全部生活就象狂暴的旋风或者象波涛汹涌中任风摆布的一只小船.大人,我是一个人哪!"
他的眼泪突然象潺潺小河一般从眼里流了下来.他跪倒在公爵脚下,也顾不得纳瓦里诺烟火呢燕尾服.天鹅绒坎肩.缎子领带.新裤子和散发着上等香水清香的发型了.
"滚开!卫兵,叫人把他带走!"公爵对进来的人喊道.
"大人!"奇奇科夫两手抱住公爵的一只脚喊道.
公爵气得混身哆嗦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