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呀?”里面的楼梯口冲出了这一声众多最高音的合唱,这里包括学校的老处女校长、三个女教员、五个女仆和三十个女寄宿生,全都没有穿戴整齐,头上都带着像树林子一般的卷发纸。
匹克威克当然不敢吭声;于是合唱的叠句变成——“天呀!吓死我了。”
“厨子,”那位女修道院住持说,——她谨慎地站在楼梯的顶上,在大家的最后面——“厨子,你去园子里看看?”
“对不起,太太,我不敢,”女厨子回答。
“天哪,这厨子真是个蠢东西呀!”三十个寄宿生说。
“厨子,”女住持说,非常威严的样子:“请你不要找借口,我一定要你马上到园子里看看。”
这时厨娘哭起来了,女仆因为说了句偏袒同伙的话,她当场接受到了一个月之后歇工的通知。
“你听到没有,厨子?”女住持发急地顿着脚。
“你有没有听见女主人的话呀,厨子?”三位教师说。
“这厨子多么老脸皮呵!”三十个寄宿生说。
那可怜的厨娘被硬逼着往前走一两步,把蜡烛拿在偏偏叫她什么也看不见的地方,然后就说外面什么都没有,一定是风。正当门要重新关上时,这时,一个在门缝里窥探的好奇的寄宿生忽然发出一声可怕的尖叫,马上,厨子、女仆和所有比较胆大的都给叫回来了。
“史密索斯小姐怎么啦?”女住持说,这位史密索斯小姐发起足有四个小姐那么大的力气的歇斯底里来了。
“天哪,史密索斯小姐,我们好宝贝呀,”其余的二十九个寄宿生说。
“啊,男人——男人——在门背后!”史密索斯小姐尖声叫。
女住持一听到这声可怕的叫唤,立刻退缩到自己的卧室里,把门上了双锁,舒舒服服地晕过去了。寄宿生们、教员们和仆人们,尖叫着、晕厥的和推挤,都倒退到楼梯上,挤成一堆。在混乱之中,匹克威克先生走出他躲藏的地方,在她们中间出现了。
“女士们——亲爱的女士们,”匹克威克说。
“啊,他说我们是亲爱的,”最老最丑的一个教员喊。“啊,这浑蛋!”
“女士们,”匹克威克不得不大吼道,他的处境的危险使他不顾一切了容不得多想。“听我说。我不是强盗土匪。我要找这里的主管人。”
“啊,凶恶的人!”另外一个教员尖声叫。“他要找汤姆金斯小姐!”
全体都尖叫起来。
“来人,快拉警铃呀!”成打的声音喊。
“不要——不要,”匹克威克大叫。“看看我。看我像不像强盗土匪!我的亲爱的女士们——你们可以把我的手脚捆起来,可以把我锁在密室里,随你们的便。但是你们要听我解释——只要听我说说。”
“你们怎么会在我们的园子里出现,来干什么的?”女仆结结巴巴地说。
“叫这里主管的人来,我把一切告诉她——一切!”匹克威克用尽肺部的最大力量说。“叫她来——你们只要安安静静的,叫她来了之后,你们就会知道一切了。”
也许是由于匹克威克的样子,也许是由于他的态度,也许是由于想听一听包在神秘之中的东西的诱惑力吧——这对于一个女性的心是如此地不可抗拒的——使得其中一部分比较有理性的(有四个人)比较镇静些了。她们提议考验匹克威克,让他接受拘束;这位绅士同意了在走读生挂软帽和三明治口袋的壁橱皇面隔着橱门和汤姆金斯小姐谈判,他立刻自动走了进去被牢牢地锁了起来。这样使其余的女人们都复活了得到了解放;于是请来了汤姆金斯小姐,开始谈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