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座房子叫什么?”匹克威克问。
“西门大厦,阁下,在镇市尽头向右边略走几步;它是孤零零的,离马路没多远,大门口的铜牌子上刻了名字。”
“我知道的,”匹克威克说。“我从前在这镇上看到过。你放心好了。”
特拉偷又鞠了一个躬,转身要走的时候,匹克威克塞了一个金币在他手里。
“你这人很好,”匹克威克说,“你的心地让我佩服。不要谢了。记住——十一点钟。”
“不要担心,我不会忘记的,阁下,”乔伯特拉偷答。说了这话,他就走出房间,山姆跟着他。
“喂,”后者说,“这哭哭啼啼倒是个好方法呀。这么好的利益,我也要哭得像大雨天的水管子了。你是怎么弄出来的?”
“那是发自内心的,华卡,”乔伯严肃地回答。“早安,阁下。”
“你是个没用的家伙呵,你是;——我们到底把你的话都掏出来了,”乔伯走开的时候维勒这么想。
涌上特拉偷脑子里的思想究竟是什么,我们不知道。
白天过去了,夜渐深了,快十点钟的时候,山姆维勒报告说,金格尔先生和乔伯一道出去了,他们的行李已经打好,并且已经叫了一部马车。阴谋显然在进行了,正如特拉偷所说的。
十点半了,到了匹克威克先生出发去执行他的艰难的任务的时间。他婉拒了山姆的体贴——穿上大衣,这可为爬墙带来不便,之后,就带了山姆出发。
月亮很好,只是掩在云层后面。是晴朗干燥的夜晚,不过特别地黑。浓浓的黑影笼罩着小路、篱笆、田野、房屋和树木,空气又热又问,在压制着万物的阴暗之中唯一变动的是那夏季的闪电在天边微弱地颤抖着。一只不安的看家狗的吠声更添这夜的寂静。
他们找到了那座房子,看了铜牌子,绕着墙走到园子后面。
“你帮我爬过墙之后你就回旅馆去,”匹克威克说。
“是的,阁下。”
“你不要睡,一直等到我回来。”
“当然罗,阁下。”
“抱住我的腿;我说‘上’,你就轻轻地把我举上去,”
“是啦,阁下。”
做好这些事先准备,匹克威克就抓住墙顶,说了一声“上”,这话不折不扣地照办了,不过有些过头了。或许是匹克威克的身体如他脑袋般有弹性,又或维勒心中的轻轻一推完全超出了匹克威克的想像,总之,他帮忙的结果是一搡就把这位不朽的人物完全送过了墙,压坏了三棵醋栗和一棵玫瑰之后,终于直挺挺地落在下面的花圃里了。
“你没有使自己受了伤吧,我希望,阁下,”山姆看见他的主人这么神秘地消失在墙的那边,吃惊之余连忙用出声的耳语这样说。
“我当然没有使自己受了伤呵,山姆,”匹克威克在墙那边回答,“但是我想倒是你使我受了伤了。”
“对不起,阁下,”山姆说。
“没有关系,”匹克威克说,爬起身来。“不过划破了几块皮。走吧,不然我们要被人听见了。”
“再会了,阁下。”
“再会。”
山姆维勒踩着偷偷摸摸的步子走了,把匹克威克一个人丢在园子里。
灯光不时从这座房子的这个或那个窗户里透出来,或者从楼梯口射出来,像是里面住的人们正准备睡觉去。匹克威克因为不想在时候没到之前太靠近那扇门,就蹲在一个墙角里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