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柬由拉洛瓦涅、勒蒙泰尔、里索兰等参议员的夫人和拉罗舍—马蒂厄、佩塞罗尔、菲尔曼等著名众议员的夫人,负责寄发。表演间歇将直接募捐,募捐所得将立即交给第六区区长或其代表。
这大肆渲扬的文字,是头脑灵活的雅克里瓦尔为显示其才能而想出来的。
他此刻正站在其寓所的门前迎接各方来客。门里备有冷饮和茶点,其开支由募捐所得扣除。
他彬彬有礼地向客人指了指通往地下室(已改作表演厅和练习场)的小楼梯,说道:
“夫人们,请往下走。剑术表演在地下室进行。”
随后,见其经理的妻子业已到来,他抢步迎了上去,接着握了握杜洛瓦的手,一边说道:
“你好,漂亮朋友。”
“谁告诉你……”杜洛瓦惊讶地看着对方。
“我们身旁的瓦尔特夫人,”里瓦尔打断他的话。“觉得这样叫你非常贴切。”
“是的,”瓦尔特夫人满脸通红,急忙说道,“我承认,如果我同您更熟一点,我也会像小洛琳娜那样,叫您漂亮朋友的。
这个称呼对您很合适。”
“夫人,”杜洛瓦笑道,“既然如此,那就请这样叫吧。”
“不,”瓦尔特夫人垂下了眼帘,“我们的关系还不够亲近。”
“您总不致于认为,”杜洛瓦喃喃地说,“我们之间会始终像现在这样。”
“那就再看吧,”她说。
走到狭窄的楼梯口,杜洛瓦将身子闪过一边,让瓦尔特夫人先下去。这里点着一盏煤气灯。从明亮的阳光下来到这灯光昏暗的地方,气氛突然显得有点阴森森的。螺旋型楼梯下方,很快送来一股地下室的气味,又闷又潮。四周墙壁为举行这次剑术表演,虽已擦拭过,但依然霉味很重。除此之外,空气中还伴有宗教仪式上常可闻到的安息香香味,以及女士们身上散发出的各种各样的香脂味,如马鞭草香、鸢尾根香和紫罗兰香。
举目所见,到处是黑压压的人群,嘈杂的说话声,震耳欲聋。
整个地下室,点的是煤气彩灯和纸糊灯笼。沿着硝迹斑斑的石头墙壁,堆放着一层厚厚的枝叶。上述灯具就藏在这一簇簇树叶后面,因此人们所看到的,只是一些树枝。
天花板上点缀着蕨薇,地上则铺的是树叶和鲜花。
这番布置显然别具匠心,情趣盎然。大厅深处搭了个比赛台。比赛台两侧,各有一排座椅,是裁判的席位。
大厅左右两边,各放了十排长凳,可供二百来人就座。但实际上,被邀请的来宾却达四百人之多。
比赛台前,面向观众已站了一些穿着击剑服的年轻人。他们个个身材瘦削,臂长腿长,嘴角蓄着短髭,胸膛高高挺起。其中有的为剑术师,有的为业余选手,但皆属当今剑坛名流。他们身边围了一群衣冠楚楚的男士。这些男士,有的风华正茂,有的两鬓霜染,正在同这些身穿击剑服的青年说着什么,看来关系十分密切。他们站在那里,显然希望能引起注意,被人认出。因为他们虽然穿着便服,但不是剑坛宗师便是击剑行家。
女士们几乎已坐满全部长凳。衣裙窸窣声和她们的说话声,不绝于耳。他们像在剧场看戏一样,纷纷用起了扇子,因为这铺满树叶的地下室,现在已热得像蒸笼一样。有个人甚至借机恶作剧,不时高喊:“我们要杏仁露、柠檬水和啤酒!”
瓦尔特夫人和她的两个女儿这时走到第一排给她们保留的座位前坐了下来。杜洛瓦见她们已经安顿好,也就打算走了,说道:
“恕我不能奉陪了,因为这长凳,我们男人是不能坐的。”
瓦尔特夫人犹豫片刻,说道:
“不过我仍希望您不要走开,我还等着您给我说说那些击剑手呢。对了,您若站在这凳子边上,是不会妨碍任何人的。”
她睁着大眼,温柔地看着他,接着又说道:
“怎么样?漂亮朋友……先生……您就留在这儿吧。我们很需要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