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多么地爱你!”他喃喃地发出一声感叹,接着又问道:“你丈夫近来好吗?”
“很好。他回来呆了一个月,前天刚走。”
杜洛瓦不禁扑哧一笑:
“他走得倒真是时候。”
“是啊,是很巧,”克洛蒂尔德天真地答道,“不过他在这儿也没什么关系,这你不是知道嘛?”
“不错,是这样。再说,他这个人倒也讨人喜欢。”
“你呢?”克洛蒂尔德接着问道,“你现在的生活怎样?”
“既不好,也不坏。我妻子同我不过是合伙人的关系。”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至于感情……”
“我明白了。不过她倒是个好人。”
“一点不错。可是我对她兴奋不起来。”
说着,他往她身边靠了靠,问道:
“咱们什么时候再见面?”
“如果你愿意……明天就可以。”
“好的,就明天。下午两点?”
“下午两点。”
他站起身,准备离去。行前欲言又止,最后嘟哝道:“你知道,君士坦丁堡那套房子,我想还是由我来租下。我希望这样,再也不能由你来支付房租了。”
克洛蒂尔德深情地吻了吻他的双手:
“随你的便。只要将房子保留住,使我们能在那儿见面,就行。”
杜洛瓦于是一径走了出来,心中备感欢欣。
走到一家照相馆前,他见橱窗里放着一帧女人的照片,高高的个儿,大大的眼睛,很像瓦尔特夫人,心中不由地嘀咕起来:
“不管怎样,她也还有几分姿色。我怎么压根儿就没注意到她呢?现在我倒真想看看,她星期四会怎样待我?”
他一边走,一边搓了搓手,心里乐不可支,为自己在各方面取得的成功而感到由衷的高兴。一个干练的男子在获得成功之余,常会在内心深处产生这种难以言喻的喜悦之情。因为一方面,虚荣心得到了抚慰;另一方面,女性的柔情所引起的渴求,也在感官上得到了满足。
到了星期四那天,他向玛德莱娜问道:
“里瓦尔搞的剑术表演,你不去看看吗?”
“啊,我才不去呢。我对此不感兴趣,我要去众议院。”
杜洛瓦于是去接瓦尔特夫人。他叫了一辆敞篷车,因为天气特别好。
见到瓦尔特夫人,他不觉一惊:她是多么地漂亮、年轻!她穿了件浅色衣裙,前胸上方袒露。在一条金黄色的花边下,两只沉甸甸的乳房,起伏不停。杜洛瓦觉得她今天真是娇艳绝顶,令人魂酥骨软。她举止沉着,落落大方,一副做母亲的安然神色,而常常不被风流子弟所留意。她的言谈虽然都是围着一些人所共知、平淡无奇的琐事,但思绪乖巧,井井有条,没有任何过激言词。
女儿苏姗通身粉红色装饰,色彩鲜艳,光彩照人,恰似瓦特①的一幅新作。她姐姐罗莎则像是一个陪伴这位漂亮千金的女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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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瓦特(一六八四—一七二一),法国十八世纪著名画家。
里瓦尔寓所的门前已停着一长排整整齐齐的马车。杜洛瓦让瓦尔特夫人挽起他的手臂,一起走了进去。
此次剑术表演是为赈济巴黎第六区的孤儿,而由参众两院一些议员的内眷发起的。这些议员都同《法兰西生活报》有着一定的关系。
瓦尔特夫人虽然同意偕女儿前来,但拒绝承担募捐主持人。教会组织的慈善活动,她一般都会挂个名。这倒不是因为她是多么地虔诚,而是她觉得,自己既然嫁了个犹太人,一言一行应继续保持教徒的样子。然而里瓦尔组织的这次表演,却有点共和思想的味道,很像是矛头直指教会。
三个星期来,倾向不同的各家大报,都刊登了这样一条消息:
我们杰出的同事雅克里瓦尔最近提出一个新奇而
又慷慨的想法:为接济巴黎第六区的孤儿而在与其单身住房相连的漂亮练习厅里,组织一场大型剑术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