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福尔摩斯十分古怪地看了看我,接着说道:“那天晚上我们和园丁工头的谈话让我第一次有了解决问题的机会。但当时我却没有意识到,直到那天夜里我躺在床上听见远处传来雌狐狸的叫声。我要指出的是听狐狸叫虽与我将要揭开的谜底毫无关系,但我们的思绪往往就像这种声音,音韵不齐或缺乏理性。你还记得我们和园丁工头谈论展览会的事情时,他是怎样说老吉姆。罗伯茨的吗?他好像说……
‘每次天黑,别的园丁都收工的时候,老吉姆仍旧继续干活,因为白天黑夜对他都一样。’后来,我就想能够在黑暗中成功地应付那些陷阱、绊网以及猎枪的人可能就是老瞎子吉姆,因为他在白天常常帮助子爵及其他人搞这些陷阱和猎枪。失明的人往往比我们这些拥有视力的人更擅长于对付那些困难的事情。你也知道,华生,视力的丧失会增强这些人其它感官的敏感性。”
福尔摩斯停下来瞥了眼铁轨旁一掠即过的风景后,接着往下解说:“老瞎子吉姆能在黑暗里像白天那样越过障碍,是因为这些对他而言没有任何区别,他的世界本来就是无尽的黑暗。”听到这儿,我插了一句:“但是那些鹅又怎么解释呢?”
“哦!那些鹅呀,华生……那些鹅。我想,你可以去问问它们。鹅群只有在听到它们不习惯的声音或被人打搅时,才会作出反应。而老瞎子吉姆过去常常在白天干活时轻轻地吹口哨,到了晚上鹅群也就自然能分辨得出他那轻柔的口哨声……因此,也就泰然处之,保持安静了。”
我领会了福尔摩斯这种推理的逻辑,不禁对他表示了赞同。
福尔摩斯继续说道:“一旦越过了防御圈,他便在门阶前等着马房的钟敲点报时。”听到这儿,我敢肯定我当时脸上的神情一定十分古怪。我的两眼直直地盯住福尔摩斯,而他则继续往下解释:“正如你在军队的那些岁月里了解到的,声音这东西在夜间……即使非常微弱,也能传出很远。因此,老吉姆所拥有的那把仿制钥匙插进锁孔转动的声音就可能让附近任何一个看守听见,于是,他就在时钟敲点的时候转动起房门的钥匙。进入战利品馆后,他从墙上拿下一件物品,便迅速关门离开,当然也就无需将门锁上了。他回去时就跟来时一样,顺利地越过了那些障碍。”
说到这,福尔摩斯伸手抓住那份滑落的报纸。我乘机问了一个让我迷惑的问题:
“那他为何要这么做呢?他在军队里赢得过荣誉,子爵的父亲又在很多像他那样的人可能沦为乞丐时雇佣了他……他为什么要做贼呢?”
“华生,那天晚上我溜出门到他家看了看,我问了他相同的问题。在提向之前,我其实已经有了自己的看法。那晚冷飕飕的,火焰微弱,整间屋子烟雾弥漫,看来是烟囱有点堵住了。那地方住人并不舒服,可以说,非常潮湿。他可怜的妻子坐着,用毯子裹在身上保暖。我朝他们屋子走去时就听见她的咳嗽声;我在他们屋时,她仍一直不停地咳嗽。当老吉姆叫我上楼到卧室去时,我发现由于雨水从移位的瓦片处渗进来的缘故,地上好几处都是湿漉漉的。从天花板漏进来的水就滴落在床和地板上,于是,这些地方就不得不放些碗、罐来接水。”
听到这儿,我不禁大声地感叹起来,对这老两口的处境表示了深深的同情。福尔摩斯继续说道:“老瞎子吉姆认为子爵在那愚蠢的战利品馆上花费那么多的时间和金钱,而他们这些住在村舍里的下人却只能在如此恶劣的生活条件里煎熬,这显然是一种极大的不公平。想当初,子爵父亲管理庄园时,一切都要比现在好很多。
村舍总能得到妥善的修茸,庄园也治理得井井有条。但现在的子爵老爷却沉迷ee于他的战利品馆而无心过问其它事情。”
车厢内变得暖和起来,福尔摩斯解开他的披风,我也解开了外套。福尔摩斯说:“要知道,老吉姆希望通过偷窃战利品让子爵看看他那陷阱之类的东西设置得多么愚蠢。当他的计划未能奏效时,他就又偷了一件。但此后,子爵非但没有撤去那些陷阱和猎枪,反而在安全方面花了更多的时间与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