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比格纳耶。您好,普吕戎。您好,二十亿。”
继又转向那三个面罩,对拿板斧的人说:
“您好,海嘴。”
对拿粗木棒的人说:
“您好,巴伯。”
又对着用肚子说话的人:
“敬礼,铁牙。”
这时,他发现了被匪徒俘虏的人,自从警察进来以后,还没有说过一句话,他老低着头。
“替这位先生解开绳子!”沙威说,“谁也不许出去。”
说过后,他大模大样地坐在桌子跟前,桌上还摆着烛台和写字用具,他从衣袋里抽出一张公文纸,开始写他的报告。
当他写完最初几行套语以后,他抬起眼睛说:
“把刚才被这些先生们捆住的那位先生带上来。”
警察们朝四面望。
“怎么了,”沙威问道,“他在哪儿?”
匪徒们的俘虏,白先生,玉尔邦法白尔先生,玉秀儿或百灵鸟的父亲,不见了。
门是有人守着的,窗子却没人守着。他看见自己已经松了绑,当沙威正在写报告时,他便利用大家还在哄乱,喧哗,你推我挤,烛光昏暗,人们的注意力都不在他身上的一刹那间,跳出窗口了。
一个警察跑到窗口去望。外面也不见人。
那软梯却还在颤动。
“见鬼!”沙威咬牙切齿地说,“也许这正是最肥的一个!”
二十二 在第三册①中叫喊的孩子
①本书法文版初版时共分十册。此处所说的第三册,即指本译本第二部第三卷第一章《孟费郿的用水问题》的最后一段,见第二部469页。
在医院路那所房子里发生这些事的次日,有一个男孩,仿佛来自奥斯特里茨桥的那面,顺着大路右边的平行小道走向枫丹白露便门。当时天已全黑。这孩子,脸色苍白,一身瘦骨,穿着撕条挂缕的衣服,二月里还穿一条布裤,却声嘶力竭地唱着歌。
在小银行家街的转角处,一个老婆子正弯着腰在回光灯下掏垃圾堆,孩子走过时,撞了她一下,随即后退,一面喊道:
“哟!我还以为是只非常大的,非常大的狗呢!”
他的第二个“非常大的”是用那种恶意的刻薄声调说出来的,只有用大号字才稍稍可以把那味道表达出来:是个非常大的,非常大的狗呢!
老婆子伸直了腰,怒容满面。
“戴铁枷的小鬼!”她嘟囔着,“要是我没有弯着腰,让你瞧瞧我脚尖会踢在你的什么地方!”
那孩子早已走远了。
“我的乖!我的乖!”他说,“看来也许我并没有搞错。”
老婆子恨得喉咙也梗塞了,完全挺直了腰板,路灯的带红色的光照在她那土灰色的脸上,显出满脸的骨头影子和皱纹,眼角上的鹅掌纹一条条直绕到嘴角。她身体隐在黑影中,只现出一个头,好象是黑夜中被一道微光切削下来的一个耄龄老妇人的脸壳子。那孩子向她仔细望去,说道:
“在下没福气消受这样美丽的娘子。”
他仍旧赶他的路,放开嗓子唱着:
大王“踢木鞋”
出门去打猎,
出门打老鸦……
唱了这三句,他便停下来了。他已到了五○一五二号门前,发现那门是关着的,便用脚去踢,踢得又响又猛,那股劲儿来自他脚上穿的那双大人鞋,并非完全由于他的小人脚。
这时,他在小银行家街转角处遇见的那个老妇人跟在他后面赶来了,嘴里不断叫嚷,手也乱挥乱舞。
“什么事?什么事?上帝救世主!门要被踢穿了!房子要被捅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