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她的丈夫问。
那妇人向前抢上一步,把裹在纸里的石灰拾了起来。
她把它递给丈夫。
“这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德纳第问。
“见鬼!”那妇人说,“你要它从什么地方来?是从窗口来的。”
“我看见它飞进来的。”比格纳耶说。
德纳第连忙把纸打开,凑到蜡烛旁边去看。
“这是爱潘妮的字。有鬼!”
他向他女人做了个手势,她连忙上前,他把写在纸上的那行字指给她看,随即低声说:
“快!准备软梯!让这块肥肉留在老鼠洞里,我们赶快逃!”
“不捅这人的脖子了?”德纳第大娘问。
“来不及了。”
“从哪儿逃?”比格纳耶接着问。
“从窗口,”德纳第回答。“潘妮既然能从窗口把这石子丢进来,说明房子的这面还没有被包围。”
那个戴着脸罩、用肚子说话的人把他的大钥匙放在地上,向空举起他的两条胳膊,一言不发,急急忙忙把他的两只手开合了三次。这好比船员发出准备行动的信号。抓住被绑人的那两个匪徒也立即松了手,一转眼,那条软梯已吊在窗子外面,两个铁钩牢固地钩住了窗沿。
被绑人没有注意到他身旁发生的这些事,他好象是在沉思或祈祷。
软梯刚挂好,德纳第便喊道:
“来!老板娘!”
他自己也冲向窗口。
但是,正当他要跨过窗台,比格纳耶却狠命一把拖住他的衣领。
“喂,客气点,老贼!让我们先走!”
“让我们先走!”匪徒们一齐喊。
“你们真是孩子,”德纳第说,“不要浪费时间。冤家已在我们脚跟后面了。”
“好吧,”一个匪徒说,“我们来抽签,看谁应当最先走。”
德纳第吼道:
“你们疯了!你们发痴了!你们这一堆傻瓜蛋!耽误时间,是吧?抽签,是吧?猜手指头!抽草梗儿!写上我们每个人的名字!放在帽子里!……”
“你们要不要我的帽子?”有人在房门口大声说。
大家回转头去看。是沙威。
他手里捏着他的帽子,微笑着把它伸向他们。
二十一 捉贼总应先捉受害人
傍晚,沙威便已把人手布置好了,他自己躲在戈尔博老屋门前大路对面的那条哥白兰便门街的树后面。他一上来便“敞开了口袋”,要把那两个在穷窟附近把风的姑娘装进去。但他只“筐”住了阿兹玛。至于爱潘妮,她不在她的岗位上,她开了小差,因此他没有能逮住她。沙威随即埋伏下来,竖着耳朵等候那约定的信号。那辆马车的忽来忽往早已使他心烦意乱。到后来,他耐不住了,并且,看准了那里面有一个“窠”,看准了那里面有一笔“好买卖”,也认清了走进去的某些匪徒的面孔,他决定不再等待枪声,径直上楼去了。
我们记得他拿着马吕斯的那把路路通钥匙。
他到得正是时候。
那些吓慌了的匪徒全又把先头准备逃跑时扔在屋角里的凶器捡起来。不到一秒钟,七个人都龇牙咧嘴地相互靠在一起,摆出了抗拒的阵势,一个拿着他的棍棒,一个拿着他的钥匙,一个拿着他的板斧,其余的拿着凿子、钳子和锤子,德纳第捏着他的尖刀。德纳第大娘从窗旁的屋角里拿起她女儿平日当凳子坐的一块奇大的石磴抱在手里。
沙威戴上帽子,朝屋里走了两步,叉着胳膊,腋下夹根棍子,剑在鞘中。
“不许动!”他说。“你们不用打窗口出去,从房门走。这样安全些。你们是七个,我们是十五个。你们不用拼老命,大家客客气气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