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朋友,上天使父亲产生的良好意愿得到实现,使孩子的顺从得到报偿。我说这番话丝毫没有想使你不高兴的意思。只要一想到我应当让你对我的命运完全放心,我就还要继续对你讲一讲我的看法。即使有我以前对你的感情,而且现在也承认这些感情,但我仍然是自由的,在选择丈夫方面可以自己作主,我要那照亮我的心、并了解我内心思想的上帝为我的真诚作证:我选择的不是你,而是德沃尔玛先生。
把我留在心里还没有讲的话,全都告诉你,也许对你的完全恢复健康有好处。德沃尔玛先生比我的年纪大。既然上天惩罚我的过错,不允许我有一个称心如意的丈夫,我就下定决心不另嫁他人。他虽没有找到一个贞洁的女子的福气,但他将来至少会留下一个守节的寡妇。你对我是十分了解的,所以请你相信,我这番话对你说了之后,就绝不收回的。
我为了解除你的疑虑而说的这些话,还可以用来部分消除你的反对意见,让我向我的丈夫坦白陈述我应当告诉他的事情。他为人很明智,所以不会因我痛海前非而采取这一令人羞辱的做法反倒惩罚我。我根本不会使用你所说的那些女人玩弄的诡计,虽说我玩了诡计,他也不会对我起疑心。至于你所说的不必向他坦白我们事情的理由,那完全是诡辩,因为,尽管我对一个当时还不是我丈夫的人没有任何义务,但不能因此就对他示以假象,而不告诉他我究竟是怎样的人。这一点,我早就想好了,而且在结婚之前就想好了。我的父亲逼我立下誓言,不谈此事,我觉得那是不对的,因为,发伪誓就是一项罪过,坚持伪誓,那就是罪上加罪了。我还有另外一个连我的心都不敢承认的理由,要是用这个理由来解除我的义务的话,我的罪就更大了。多亏上天,这个理由已不再存在。
有一个理由倒是能站住脚的,而且是很有力量的,那就是:如果我坦白告诉他的话,那将毫无必要地扰乱一个诚实的人的心灵的宁静,因为这个人的幸福,在于他对他的妻子的敬重。当然,是否割断我们之间的关系,已不再取决于他,而要巩固我们的关系,又不能靠我决定,因此,我很可能由于考虑不周而吐露实情,结果是白白使他心里难过,除了消除重压在我心中的一个不光彩的秘密外,便别无好处。
我现在疑虑不定,该怎么办呢?在等待上天启发我怎样更好地尽我的义务的时候,我将按你的友好的忠告行事:我绝口不谈我们的秘密,不向我的丈夫讲我的错误,并尽量用一件能在将来的某一天取得他的谅解的行为来将功补过。
已经到了非改弦更张不可的时候了。我的朋友,我们之间的一切来往,今后应当停止了。如果德沃尔玛先生接受我的坦白陈述的话,那就请他决定我们的友情可以继续联系到什么程度,而我们则给他以我们清白无瑕的证据,不过,我不敢征求他对这种做法的意见,我从过去痛苦的经验中知道:表面上十分合理的习惯,往往会使我们误入歧途,因此,现在是应当凭理智行事的时候了。尽管我心里是踏实的,但我不愿意做裁判我自己的事情的法官;作为一个妇女,我绝不自以为是,因为,这种妄自尊大的心理,在我少女时候害了我。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封信,我要求你也不要再给我写信了。不过,由于我对你依然关心,而这种感情又是同照亮我心的阳光一样纯洁,所以,如果有时候能得到你的消息,知道你得到了你应当得到的幸福,我将感到高兴。你得便时,可以给多尔贝夫人写信,把你认为有趣的事情告诉我们。我希望你信中的话都是诚诚实实的。我的表妹是很聪明的和有见识的,因此,只有适合于我看的信,她才能转给我,如果你滥用这点便利,随便乱写,我们的通信就会中断的。
再见了,我亲爱的好友,如果我相信财产会使你得到幸福,我就会叫你“去追求财产”,不过,你也许是看不起财产的,因为你有许多才能,用不着财产,所以,我要叫你“去追求最大的幸福”,这是智者的财富。我们经常感觉到;没有道德,就不会有智者的财富。不过,要小心“道德”这个过分抽象的词,华而不实,是一个故弄玄虚的词,只能用来迷惑他人,而不能用来陶醉自己。当我想到那些一肚子私通苟合的人却公然满口的道德时,我便不寒而栗。你是否知道:在我们有了私通苟合之事以后,这个既十分庄严同时又遭到极大的亵渎的词,对我们来说还有什么意义呢?正是这种使我们彼此欲火中烧的疯狂的爱,给纵情欢娱披上了神圣的热情的外衣,使我们觉得纵情欢娱是非常甜蜜的,结果使我们此后大受其苦。我敢说,我们是真心珍视美德,并愿意按照美德的要求去做的。但是,在我们去追求美德的时候,却搞错了目标,去追求一个虚幻的影子,现在是到了应当终止这种幻想的时候了。我们在错误的道路上走得太远,现在是应当回到正确的道路上来的时候了。我的朋友,迷途知返,这对你来说,并不困难。你本人就是你自己的向导,你虽忽视了这个向导,但绝不会不要他。你的灵魂是圣洁的,它爱一切善良的东酉,它之所以有时候无视了善,那是因为它没有用全力坚持的缘故。请你深深探索你的良心,看你是否还能找到某些被忘却的原则,可以用来调整你的行动,使它们之间更加紧密联系,去追求一个共同的目标。我告诉你,单以道德做你的行为的支柱,那是不够的,如果你不把这个支柱建立在一个不可动摇的基础之上,那是靠不住的。请你回忆一下印度人的话,他们说:“世界是驮在一个大象身上的,而大象又是站在一只乌龟身上的,”当人们问他们乌龟又是趴在什么东西上时,他们就说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