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茫然地接过枪,又推还给爸爸:“不!他就是受了点儿伤!”
“马腿断啦!根本没法治!”
马儿的哀鸣揪着他的心。
“我去找金伯医生!”
“你能付得起医药费吗?”爸爸“哼”了一声,走了。
约翰流着泪,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回邓迪身边,艰难地举起枪,对准马儿的头颅。
他不再嘶鸣。
约翰把一个苹果轻轻推进邓迪的嘴里。马儿一动不动。约翰闭上眼,扣下扳机。
马儿抽搐着,一声不吭静静倒下。约翰瘫在地上,直哭到太阳落山。
在这个宇宙,他又看到了和他记忆中一模一样的邓迪。他感慨万分地抚摸着马儿:“邓迪,你能在这儿活下去,我也能!”
门轻轻推开,爸妈停止了谈话。
“我在牲口棚吃饭,”约翰说,“我在做电学试验。”
他从橱柜中拿出一个盘子,装了满满一盘宽面条,足够他吃两顿了。
爸爸看着他:“儿子,我和妈妈在谈卡尔森那件事……我相信事儿是他惹的——他一直瞧不起我们农民……可是,约翰,你已经成年,该学会忍让啦!”
“我受不了那份气,该出手时还得出手,爸爸!”他又在衣袋里塞了把叉子。
“约翰,过来和我们一起吃吧!”
“今天不啦,爸爸。”他抓起一大瓶牛奶,走出房子。
“除了我,邓迪不许别人碰他耳朵。”来客边说边接过农场男孩用餐巾纸盛好的面条,“我也喜欢吃宽面条,谢谢。”
农场男孩皱起眉,来客知趣地闭上嘴。
沉默地吃完饭,农场男孩才抬起头:“你说你从另一个宇宙来,用什么办法过来的?”
流浪者含着一嘴面条,说:“我背着一个叫‘跳鼠’的发明物,用它到这儿来非常容易。什么原理,我可说不清。”
“‘跳鼠’是从哪儿弄的?”
“从另一个宇宙过来,一个和我们一样也叫约翰的人给的……”流浪者约翰真诚地笑笑——到现在为止,他的话句句是真的。
农场男孩沉默了一会儿,又说:“我们都叫约翰,那我怎么称呼你?”
“是呀,还不只我们俩—一有多少宇宙,就有多少约翰……叫我流浪约翰吧……还不相信我吗?”看农场男孩仍不置可否,他拉起裤腿,露出一块长长的、没有毛发的白色伤疤,“让我也看看你这儿。”
农场男孩带着惊疑的神色拉起裤腿——他腿上同样位置,也有一块同样的伤疤。那是十二岁时,他和伙伴爬过铁丝网到筒老夫人的池塘里游泳。看家狗汪汪叫着跑过来,他们顾不上穿衣服,慌慌张张跳过铁丝网。约翰的腿被铁剌划出一道大口子——缝了三十多针!
约翰坐在校长办公室外面,低着头,唯恐被路过的同学看见一一这是他生平第一次因犯锚被校长“传讯”。
他从没和校长哥舒曼先生说过话,但早就知道他对人非常严格——因为他在军队里当过少校。
校长把约翰叫进办公室:“约翰,你打伤了一个比你小的同学,他看了急诊,还缝了几针……学校有一项针对暴力和流氓行为的处理规定,你知道吧?制订规则是为保护所有学生——学校里不允许出现暴力,没有例外。你明白吗?”
约翰紧张得毛发耸立:“我知道这项规定。可是……”
“你一直很优秀,是校篮球队和田径队队员,还在申请大学。这件事儿如果记入档案,就会给你的品行记录留下一个污点。”
约翰期待校长为他指点迷津。
“根据规定,发生暴力行为会受到停学三天以上、并退出体育队的惩罚。”
约翰喉咙发紧。
“从你平时的表现来看,这次打架只是一时冲动。如果你写封信给特德的妈妈,道个歉,这事儿就到此为止,我们也不再追究。”校长盯着他,期望得到回应。
约翰盼着事情赶快了结,可一旦写了道歉信,就说明自己理亏,要对这事负责。
他沉吟了一会儿,说:“先让我回去想想,周末我给您答复,您看行吗?”
“行,你先考虑好,周一就要处理啦。”
流浪约翰走进图书馆。他戴着太阳镜,棒球帽压得很低,免得碰上约翰瑞伯恩的熟人。
他找到一本年鉴,翻看历届美国总统名单,惊喜地发现有二十位总统的名字和他一样。
农场男孩走进图书馆,按约定在三楼找到流浪约翰。他正埋头在笔记本上抄写,面前堆着一大摞杂志。桌上还摊着两本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