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专播时尚节目的频道。”她的丈夫说。
“一直不停’”柯婉叫起来,掉过头,震惊不已地望着悔。柯婉的视线回到屏幕,有一会儿工夫,她的脸映射在那些模特儿上面,谢天谢地,柯婉最后总算恢复了常态,道 “但最后总要看厌呀。”
她的丈夫嘎嘎地笑起来,“你可以选择别的节目嘛,想选什么就选什么。”
这一切来得太快了。梅觉得肚子翻腾起来。她的肚子比脑袋先一步得出了结论:柯婉和她丈夫会爱死这玩意儿的。
“瞧,”他说,“连买衣服这种事,你都能通过它办到。”
柯婉惊奇地连连摇头。屏幕上的声音报出服装价格,柯婉再一次觉得自己有点儿透不过气来,“哦,天哪,得卖掉我们四个农场中的一个,才买得起一件这样的衣服。”
“这些我两年前就知道了。”梅说,“对咱们这种人来说.这些衣服太素了。咱们喜欢花花绿绿的,把什么都穿出来。”
柯婉满脸悲伤,“那都是因为我们太穷了,住在那么偏僻的大山里。”
人人都这么想,一想起心里就直痒痒。总有一天,大家不会再像这个样子。不管外头怎么做生意,说到底,山里人才了解山里人。自己人需要什么,只有自己人才明白。
梅说:“她们中没有谁赶得上你这么漂亮,柯婉。”这倒是句实话,除了牙齿以外。
“你这个时尚专家可真会恭维人。”柯婉拉住梅的手,眼睛却还是如饥似渴地盯着屏幕,上面正透露着时尚信息,那些梅曾经挖空心思要保守的秘密,一个接一个,源源不断地流}+{来,像止不住的血。
“这些都装进脑子以后,”柯婉对她的丈夫说,“我们就再也用不着你的电视机了。”
接下来是忙碌的一周。
除了原来说好的六套服装,梅又接到一些额外生意。
星期三上午,梅偷偷拜访了唐穆德。她喜欢唐。唐长得像个胖胖软软的过熟的桃子,不细看看不出皱纹。唐最喜欢躺在椅子上让人宠着,当然,只在跟别人约会的时候。唐的一切都有点与众不同。她是中国人,比丈夫小整整十岁,特别喜欢养猪。
家养的猪就住在前屋,养得肥肥实实。屋子的一半堆满破烂杂物。那头畜牲看土去颇有派头,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唐四岁的儿子乖乖地坐在它旁边,喂它吃一种绿色的树叶,好像这家伙自己找不着猪食似的。
“说话不碍事吧?”梅压低声音说,眼睛瞄了瞄旁边的小伙子。
唐的胖脸堆满笑意,飞快点点头,表示没关系。
“这小伙子是谁?”梅稍稍放大点儿声音。
唐摇了摇手指头。
一定是她们认识的哪一家的孩子。梅猜测是柯婉的大儿子鲁克。鲁克十六岁,已经长成大人了,不过穿着那身紧绷绷的白衬衣和短裤,看上去仍然是个孩子,只不过套着短裤的足球运动员似的小腿上长满汗毛。他的娃娃脸又圆又软和,但脸上却是一副完全不同于孩子的惊慌失措的表情。
“唐!你呀。”梅吃惊得倒吸一口冷气。
“嘘。”唐格格格地笑起来,脸红得像胡萝卜。两人都装出不明白对方意思的样子。“我得找人帮我干点儿缝缝补补的活儿。”
肯定是柯婉那个漂亮的大儿子。
“嗯,这么大的孩子是需要有人开导开导。”梅咬着唐的耳朵说。
唐笑得喘不过气来,怎么都止不住。
“你呀,我是什么忙都帮不上了。瞧你的脸色,哪儿还需要胭脂。”梅说。
唐爆发出一阵尖笑。
“女人保养皮肤,再也找不到更好的法子了。”梅假装收拾自己的美容工具,又说,“我是怎么也不可能把你打扮得更漂亮了。我可比不上一个年轻小伙子。”
“没有……没有什么……”唐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没什么比得上一个棒老二。’’
梅尖叫一声,脸上做出震惊的样子,唐也尖声浪笑。接着,两人双手紧捂脸颊,发出嘘声,提醒对方小声点儿。梅留心记下对方面颊哪些地方发红,等一会儿好照样子补妆。
梅补妆的时候,唐说起自己怎样瞒过丈夫。“我告诉他我要去找点新鲜猪食,”唐压低嗓门,“然后,我拿着一个空桶出门……”
“回家时桶全装满了。”梅轻佻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