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可以这样来比喻,当然弗吉尔没有被感染。”
“但我的化验证明他有。”
“大概是您的仪器对他血液中流动的那些数据起了反应,您说呢?”
“我不知道。”
“听我说,当弗吉尔被安顿在实验室后,我希望您也能去那里。您的经验对我们是很有价值的。”
我们?这说明他和吉尼特朗公司是一伙的,在这种情况下能期望他公正吗?
“这一切对您个人有什么好处?”
“爱德华,我一直处于我这一行的前沿地位,我看没理由认为我不该参加。凭我在脑科及神经方面的知识,加上我对神经生理学多年来的研究……”
“您就可以帮助吉尼特朗公司逃避政府方面的调查。”我说。
“您说的未免太粗鲁了,既无礼也不客观。”
“也许吧,不过我接受您的批评。在弗吉尔安置下来后,我愿意去实验室,只要在我说过这些粗鲁话后您还欢迎我的话。”
他以锐利的目光瞅着我。他明白我不是他这一边的,这一瞬间他的想法在脸上完全暴露无遗。
“那当然。”伯纳德说着站起身和我握手告别。他的掌心是潮潮的,我明白他和我同样紧张,尽管外表不露声色。
我回到家一直呆到中午,读了点书,打算理出个头绪,特别要分清哪些是真实的,哪些是需要我去捍卫的。
一个人能承受的变化是有限度的,新事物固然好,但得逐步推行,不能蛮来。每个人都有权利保留自己的原有模式直到他同意改弦更张为止。在这之后才是伟大的科学发现……
而伯纳德则在强加于人,吉尼特朗公司也是如此。我对此无法接受。
当我在高层建筑的大厅按下弗吉尔房间的内部对讲钮时,他几乎马上就应接了。
“很好,”他的声音激昂,“上来吧,我在浴室里。门没上锁,开着的。”
我进入他的大间,沿走廊来到浴室。弗吉尔端坐在浴缸里,粉红色的水一直淹没到下颏。他心不在焉地朝我笑笑,双手上举拍了个巴掌。
“看来像是我割了手腕的静脉,对吧?别激动,现在一切都很正常。吉尼特朗公司已同意我复职,伯纳德刚刚打来电话。”弗吉尔指指浴室里的电话分机。
我坐在抽水马桶盖上,注意到毛巾柜旁的那台没插电源的石英灯装置,不少灯泡在泄水池旁边排成行。
“你肯定这就是你所希望的吗?”我说。
“噢,我想是的,”他说,“他们能比别处更好地照顾我,所以我得把自己弄弄干净,今晚去他们那儿。伯纳德用他的高级轿车捎我去,够档次吧?从现在起我的待遇将不同了。”
粉红色的水看去有点奇怪,不大像是肥皂水的颜色。
“你这水里是什么东西?是肥皂泡沫吗?”我问,又猛然猜到了——我感到极度不自在。这种事既如此突然,又如此愚蠢。
“不是。”弗吉尔说,这我早已料到。“不是的,”他重复说,“这是通过我皮肤分泌出来的。它们并没把每件事都告诉我,不过我想它们现在已经在向外界派出侦察员、密探、宇航员等等。”
他专注地望着我,我没有在他目光中发现任何担心的迹象,更多的则是好奇,想瞧瞧我的反应。
我的猜想已被证实,我的胃部也在痉挛。我事先完全没有思想准备,因为我一直在忙于考虑其它方面的问题。
“这是第一次吗?”我问。
“不错,”他又笑了,“我一直在考虑要不要把这些小鬼头放到下水道里去,让它们了解我们世界的真实模样。”
“那它们不会扩散到全世界去吗?”
“那当然。”
“你……你认为自己正常吗?”
“我感觉现在非常好,它们肯定有十亿之多。”他的手又打了一个响榧,“你认为怎样,我该放它们走吗?”
我几乎连想都没想就飞快跑在浴缸旁,我的手摸索到石英灯的电线并把插头插进插座。弗吉尔总是像个孩子,过去他把电流通在门把手上,把我的小便变成蓝色,他老在玩耍各种愚蠢的把戏,从来没有长大,从没成熟到懂得他的天才足以影响或改变整个世界,也不理解这种事需要绝对的小心谨慎。
弗吉尔伸手想去拔排水塞。“知道吗?爱德华,我……”
他这句话再也没能说完。我抓起石英灯装置扔进浴缸,立即纵身后跳,这时水中发生爆炸,迸发出水雾和火花。
弗吉尔尖叫一声慌忙又拉又扯……然后一切都在霎时间结束,除了灯还在低低发出嘶嘶声,还有从他头发中冒出的缕缕青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