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不仅在是否重新拥有实验室上,我得让你知道自从我停止照射石英灯后,我的变化更加厉害了。”他脱去长袍扔到地上。他的整个身体表面,皮肤上都布满了十字交叉的白色条纹,这些线条沿着他的脊椎已开始形成隆状凸起物。
“上帝啊!”我说。
“我已不能在实验室以外的任何地方出现,这种样子是无法见人的。至于去医院,那就更甭提了,他们根本不知道该拿我咋办。”
“你……你不妨去和它们谈谈,让它们把行动放慢一些。”我意识到自己这话听上去有多么滑稽。
“是的,我的确可以这么做,但它们不一定会听我的话。”
“我还以为你是它们的上帝呢。”
“那些和我神经元挂钩的其实并非重要人物,只是些侦察员或类似的角色。它们知道我的存在,也知道我是谁,但这并不意味它们就能说服统治集团的最高层人物。”
“它们在内部进行争辩吗?”
“有点像,不过这一切并不那么糟。只要实验室对我重新开放,我就有了个家,有了工作场所。”他望望窗外,似乎在找人似的,“除了它们我已一无所有,而它们则无所畏惧。爱德华,我从未对别的东西感到如此亲近。”他又显露出怡然自得的笑容,“我得对它们负责,我就好比是它们的母亲。”
“但是你依旧不知道它们接下去将要干什么!”
他摇摇头。
“弗吉尔,你说过它们代表一种文明……”
“而且是上千种文明!”
“不错,但e即便是文明其结果往往会大大不妙,例如发生战争,环境污染等等……”
我对如何对付这种无法无天的事不知所措,就连弗吉尔也不行。对于牵涉到全局的事情,我认为他并不具有解决问题的洞察力和睿智。
“不过仅仅我一个人在担风险。”
“你并没把握确知这一点,上帝啊,只消看看它们对你已干了些什么!”
“这只是对我,只针对我个人!”他吼道,“和任何人无关!”
我摇摇头,举起双手表示认输。
“好吧,伯纳德让他们重新开放实验室,你可以搬进去住,你除了被当作一头实验豚鼠,还能有什么用?”
“他们对我很好,我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弗吉尔先生了,我代表整个银河系,是一个超级母亲!”
“你是指一台超级孵化器吧?”我耸耸肩,不想再次卷入一场争论。
至此我已无能为力,所以随便找个借口告辞而去。后来我坐在楼下大厅里冷静考虑了一下,需要有人去说服他,但他会听谁的呢?他去找过伯纳德……
看来弗吉尔的故事不仅使伯纳德相信了而且还极感兴趣。伯纳德这号人通常是不会轻易理睬弗吉尔之流的,除非对他本人有好处。
我知道这些只是猜测,不过决定还是试一试,于是找了个街头电话亭塞进磁卡,把电话打到吉尼特朗公司。
“请您找一下迈克尔伯纳德医生。”我对接线小姐说。
“对不起,请问是谁要找他?”
“我是他的电话秘书,有个极其重要的电话要找他,而他的bp机似乎并不管用。”
在焦急等待几分钟后,伯纳德来接电话了。
“见鬼,你到底是谁?”他问,“我从来没有什么电话秘书。”
“我的名字是爱德华米里根,是弗吉尔乌拉姆的朋友。我想我们有些问题得讨论讨论。”
后来我们约定第二天早上见面。
在回家路上我想为自己找出点理由再腾出一天不去上班,我目前无法考虑医务及病人,他们本该受到更多的关心。
我感到内疚,感到忧虑,还有愤怒及恐惧。
就是在这种精神状态下盖儿回家发现了我,我强作镇定和她一起做了晚饭。饭后我们久久伫立在面朝海湾的窗前,眺望薄暮时分的城市灯火。一群冬天的欧椋鸟趁着最后的余辉还在枯黄的草地上啄食,然后被一阵风惊走高飞,阵风也把窗玻璃吹得格格作响。
“你是不大对头吧?”盖儿温柔地问,“爱德华,是你自己告诉我,还是继续装作若无其事?”
“我只不过是情绪不太好,”我说,“有点医院里的事老让人烦心。”
“噢,天哪!我猜到了,”她坐下来,“你大概打算和我离婚并和那个叫贝克的女人结合,对吗?”贝克夫人体重360磅,而且直到第五个月头上才发觉她已怀孕了。
“不是的。”我无精打采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