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学院我受过实验室工作的训练并从事生物化学研究,另外我对电脑也非常入迷,所以在最后两年……”
“你曾向西屋公司出售过软件包。”我说。
“老同学的记忆真没话说,这也是我和吉尼特朗公司挂钩的原因之一。他们当时刚刚起步,经济实力强大,拥有令人艳羡的实验室设备。他们雇用了我,而我的进展也相当神速。我用四个月就完成交下的课题,取得了一些突破。”他若无其事地挥挥手,“然后我就进行他们认为过早的研究,当我坚持这么干时,他们最终收回了实验室并交给某个软骨头。幸好我事先拯救并保存了炒鱿鱼前所获得的部分成果,不过我干得不够谨慎……至少是不够明智,所以现在被迫在实验室之外进行研究了。”
我知道弗吉尔是有雄心抱负的,但稍嫌古怪,不够敏感或精明。他和上司的关系总不是那么融洽。此外对弗吉尔来说,科学就好比是位可望而不可即的女性,有时她往往在对方毫无思想准备时突然敞开怀抱,让对方担心别失去这大好机遇,从而干下种种蠢事。弗吉尔遇到的可能就是这种情况。
“什么叫实验室之外?我不懂你说什么。”
“爱德华,我求你为我检查一下身体,一次彻底的体检。可以进行有关癌症的检测,检查完了我再对你作进一步的说明。”
“你是指那种需要花费5000元的标准体检吗?”
“随便你怎么安排都行。B超,核磁共振,热谱图像等等都可以。”
“我可没把握取得使用所有这些设备的许可证,这儿的核磁共振全扫描在两个月前刚刚起步。见鬼,你就不能改用别的……”
“那就只做b超,这总行了吧?”
“弗吉尔,我是个产科医生而不是著名专家,妇产科医生往往是幽默中的笑柄。如果你变成一位妇女,我也许可以帮帮你。”
他俯身向前,手肘差点碰上馅饼,不过在最后一刻他闪避开了,真正是间不容发。换上原来的弗吉尔定会弄得不亦乐乎。
“仔细检查检查我,你就会……”他眯细眼睛又摇了摇头,“只要检查我就行。”
“好吧,我去为你进行超声波预约,不过由谁来付款?”
“由‘蓝盾’来付。”他乐了,举起一张医疗信用卡,“我在吉尼特朗公司时曾对电脑人事档案做过手脚,只要是十万元以下的医疗支出他们都照付不误,从不怀疑。”
由于他希望一切要悄悄进行,所以我也作了相应安排:我亲自填写了他的申请表,既然一切都按章缴费,所以大多数检查并不会引起院方注意。我没收取劳务费,归根结蒂,弗吉尔虽曾把我的尿变成蓝色,但他毕竟是我的老朋友嘛。
他很晚才来。通常情况下我早就下了班,这次我留在三楼等他,那地方护士们戏称为弗兰肯斯坦之翼。我坐在橘黄色塑料椅上,荧光灯把他的脸映成奇怪的橄榄绿色。
他脱去衣服,我让他躺在检查台上。我首先注意到他的踝骨看上去有点发胀,但在多次触摸后才知道那其实并不是肿胀,因为肌肉很正常,没什么异样,只是有点奇特而已。
我用探头在他身上扫描,特别对准大型仪器难以查到的部位,把所获数据送进显示系统。然后我换个位置,把他放在超声波诊断仪的搪瓷口下,那地方护士们把它叫做哼鸣口。
我把从探头及哼鸣口得来的数据综合在一起,又把弗吉尔翻了个身,接通视屏,一秒钟后那里就渐渐显示出他的骨骼图像。
我惊奇地看上三秒钟,又把屏幕切换到他的内脏器官图,然后是他的肌肉组织,最后是血管系统和皮肤的图像。
“你出的事故离现在有多久?”我努力克制着声音中的颤抖。
“我从没有出过事故,”他说,“这一切都是自愿的。”
“耶稣啊!到底是谁揍了你,还迫使你守口如瓶?”
“你没听懂我的意思,爱德华。再好好看看屏幕,我真的没受过什么迫害。”
“瞧,这儿有点肿,”我指着踝部说,“还有你的肋骨——它们纠结交错,如此古怪,显然在某个时候被打碎过,还有……”
“查查我的脊椎骨。”他说。
我把这处的图像放映到屏幕上。老天爷,我想这真是奇迹!在脊椎的地方——居然是由一些三角凸出物构成的框架,所有的联结部位都无法思议。我伸出手指去摸他的脊柱,他也举起双手努力配合。
“我找不到你的脊椎,”最后我说,“整个后背完全是光溜溜的。”我又把弗吉尔翻过来面朝着我,打算瞧瞧他的胸部。我隔着皮肤摸索肋骨,它们似乎被某种密实且富有弹性的东西所包围,我按得越重,它们就越加坚韧。这时我又发现了另一个变化。
“嘿!”我说,“你根本没有乳头……”在本该是乳头的地方只有两个极小的色素斑,但没有乳头的任何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