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答说:“我们告诉了她的身世。”
“什么样的身世?”我问。
“她是科学实验的产物。”
“一个违法实验的产物?”
“当然不是,我或我的同事都不曾把任何人类基因移植到其他动物身上,我们是极为小心地在现有法律允许的范围内进行实验的。”
“但是你们从没有发表过你们的实验结果,你们没有申请专利,即使是一个私营企业,行事通常也不会如此遮遮掩掩。”我提出了质疑。
“我们没有发表是因为实验还没有完成。”赫门兹说,“现在,由于你们这种种族屠杀一样的介入,它永远完成不了了。我们没有申请任何专利是因为没准备好提出申请。而且这事与你们,与任何人都无关。我和罗利、布拉德能自己为实验项计划筹措资金。”
“警察并没有向庄园开火。”我向他解释,“你们的设备和记录资料遭到破坏不是他们的错,那是你们自己干的。”
“不,我们没有。火灾是一个意外,是由袭击引起的混乱造成的。”
赫门兹在撒谎。
“你们实验的问题不仅在于资金的筹措方式。”我不希望再继续和他纠缠这个不相干的话题,明确地指出问题的关键所在,“实验是秘密进行的,你们想尽一切办法保守秘密,人们会认为你们把一些私生子或弃婴作为实验对象。就算你们拿自己亲生的孩子做实验,那也是违法的……需要你们解释的疑点太多了。”
“其实你们已经知道了问题的答案。所以你们如果停止追杀,我们会取得更好的进展。”
“真是不好意思,”我说,“我对这件事一无所知,我不知道那女孩子告诉我的一切是否只是一堆谎言,想让我们认为你们的实验非常成功。但事实可能并非如此。我们无法去质问死者,所以我们不知道那些通过了指纹基因鉴定的有着人的外表的猪是否会说话.是否具有理性思维。我认为,在地下室的那一幕是你们刻意上演的。既然警察早就封锁了那个旧冰库,他们二二个是如何能逃跑消失的?”
“也许他们找到了另一个出口。”赫门兹说,“跟你说话的那个女孩是谁?”
“她称自己是艾莉丝。”
“我们都叫她艾莉丝。”他向我证实女孩并没有撒谎,“这么说,她没有死,没被警察逮住?”
我告诉他:“他们会逮住她的。不管她是谁,还是什么东西,她都无处可藏。不管她逃到哪个国家,她都会受到审判。在如今这个时代,没有一个逃亡的人能瞒住自己的行踪很久。”
“那些追杀她的人也瞒不住自己的行踪。”赫门兹说,“把一幢在树林深处的房子包围了一个晚上还可以不让人知道,可连续几周在全国范围内进行搜捕是另一回事了。你们要抓的人有多少?”
“逃跑的人有多少?”
赫门兹脸上依然没有一丝笑容,可他知道这是自己手上一张王牌。如果我们被他们骗了,误以为至少有七个人(实际上可能只有四个),我们就会花费很长的一段时间进行搜捕。他是对的,想要隐瞒一次全国范围内的搜捕逃犯的行动确实很难——暂且不去管“搜捕逃犯”这个措辞是否合适。
“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我突然问他,“去尝试这样奇怪的事,为什么?”
“你也是遗传学专家,希钦斯博士,”他回答道,“在那么多人当中,你应该是能理解我们的人。”
是的,我能理解。现在是时候让他明白我是了解这一切的。我说:“如果你们确实成功了,我能得出的惟一结论是那只是由于偶然。我无法想像你们开始做实验的时候,是否对这个应用基因移变的实验能成功到什么地步有个最基本的概念,我只能假设你们开始实验时只是想了解胚胎可塑性的极限在哪里,如果早就意识到会有惊人的后果出现,你们也不至于敢把人类解剖样板叠加在猪的胚胎之上。一旦发现自己制造出来的小猪竟然具有人类的许多潜在能力,你们一下就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无法决定下一步该干什么,不知何时又该如何停止实验——于是,你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悄悄监控这些小猪的成长。当警察最终采取行动时,你们一定大大舒了口气,因为他们从你们手中接下了这个烫手山芋。”
赫门兹盯着我,脸上出现了新的表情:一丝钦佩。“你一直说‘假设’,”他说,“但你并不相信这个假设,对不对?你完全知道艾莉丝不是虚构出来的,是真实存在的。”
“我不知道,”我老老实实告诉他,“只有你们才知道。你认为她有多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