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永远是副部长的官员显然考虑问题更深刻一些。“应该有她的档案,”他沉吟道,“问题是我们没有找到这些档案资料,所以此事才变得如此扑朔迷离。如果谣言一旦传开.说可以用普通的仪器,低微的成本就可以把动物胚胎转变成具有情感的人,那么人人都会好奇它是如何制成的。我们行动太迟,迟了几年,而不是几周。我们应该在有证据表明已经有人违反现行法律之前就已制订出新的相关法律。”
“如果没有档案资料,”我平静地说,“即使有新的法律,我们也不一定有办法确认他们是违法的。这只会让事情更加扑朔迷离。”
“她是猪,希钦斯,”一个讲话直率的警察说,“她是一个外表看起来像小女孩的猪,如果这样的遗传工程不算违法,那算什么?”
“假如赫门兹说的是实话,”我说,“从法律意义来说,应用基因移变学根本不属于遗传工程。他只是以某种方式补齐那百分之一点四不同的基因。如果他想方设法把所有人类基因组都移植人动物体内,那么他会和以前尝试相同实验的人一样面临同样的失败。如果赫门兹告诉我的都是实话——我也倾向于相信他说的是实话,那么他的方法就没有违法,而且这种方法更好。这事要闹到法庭上,我们倒该庆幸备份文件已经被毁掉,否则,赫门兹、罗林福特和布莱德比就可利用这些文件为自己作成功的辩护。到那时,我们就会显得极其愚蠢。”
“那样的事情不会发生。”副部长说,“在法庭宣判无罪后,他们若还想活下去,就得与我们做笔交易。他们告诉我们秘密,并签订一份协议不泄露这些秘密。真正的问题是无论如何不能让其他人重复他们的实验,人们极有可能得知他们的方法或听信谣言之后而蠢蠢欲动。”
“除了怪物谁会想到做那样的事?”警察的头儿问,“难道你真的以为满世界的人都想制造出人的复制品?即使是那些极端的主张动物解放的疯子大概也不会吵嚷着要保障小猪两腿直立行走和穿衣戴帽的权利。这就是现实。有些动物甚至比其他人还聪明能丁,我们就是那些‘其他人’,而且事情还会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
是让他们停止胡说八道,同到事情的实质上来的时候了,我告诉他们:“你们根本没把艾莉丝当回事,根本没有认真听艾莉丝和赫门兹在说些什么。想想看,如果她说的是真的,如果她不是假扮成人的小猪,如果她真的是人,那么……”
“她不是。”警察冷冷地说,“从遗传学角度来说,她是猪。就是这样。”
“根据她说的情况,这跟遗传学无关。行动小组的行为同其他的人类行为没什么两样,而艾莉丝的那些兄弟姊妹被开枪击倒是因为他们不相信自己的同类会向一群手无寸铁的孩子开枪。目前没有她的学校记录,而且在她同意做测试以前,我们对她的智商高低只能做个猜测。但据我同她的谈话和赫门兹向我作的保证等种种迹象来看,我敢打赌她的智商比一般的十几岁的孩子都要高。而你们并没有认真考虑这其中隐含的事实。”
“如果具有人的外形的猪竟比真的人聪明,那就更有理由确保世界上所有的猪都应该待在猪罔里。”来自政治保安处的一位官员坚持这点。部长到目前为止似乎听得兴味盎然。
“如果赫门兹说的是事实,”不理会警察的打岔,我继续说,“赫门兹和他的同事制造艾莉丝时不需要移植任何基因,对尸体的DNA检测分析也支持这个论点。就像艾莉丝指出的那样,人类和黑猩猩的差异非常小,最重大的区别存在于那些突变基因之中,突变基因能够控制其他基因的表达方式,从而决定在胚胎发育过程中哪些细胞能发育成肝细胞,哪些能发育成神经细胞,并在这些细胞基础之上如何建造起符合解剖学的人体结构。如果你拥有另外一套能够取代那些控制基因作用的控制机制,那么这些控制基因就不再是不可或缺的,他们将成为多余的基因——只要你做实验用的这些胚胎里有足够的基因能供你把它们制作成不同种类的控制基因,你就可以使任何胚胎发育成你想要的任何形状,可以用猪、牛、老虎、大象的胚胎制造出人——正如艾莉丝所说。反过来也同样如此。”
“真是胡说八道!”那警察说,“你一直在说那些科学家企图弥补人类基因与动物基因间的差异,我们正是因为有这些与众不同的基因才成为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