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听到树林里枪声大作,认识到这次行动实在是大错特错时,我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要是等我的小队注意到我的失踪,再冒险回来救我,恐怕我早就死了。但是有人及时地把我拖出浓烟滚滚的走廊,救了我的命。他们是动物农场的人,不过不是那些进行违法实验的科学家,而是几个比他们低一个等级的人。袭击一开始,他们不是往外冲,而是跑回房子里躲了起来,企图找到一条更为安全的出逃之路。
我清醒过来时,头痛欲裂,眼睛刺痛,还微微有些咳嗽。有一阵子我两片肺叶上的灼热感是如此的强烈,以至于我觉得它们似乎已经无法提取吸进肺中那温暖但带有霉味的空气里所蕴含的氧气。两分钟后,我才能确定,天可怜见,那只是伤痛引起的幻觉。
我挣扎着睁开紧闭的双眼,但屋子里太黑,什么也看不见,我又闭上眼睛,希望疼痛能消失。
有人抬起我的头,把一杯水放在的我的唇边,我挣扎着喝了几小口。这时,我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说:“他没事了。”
我躺在那儿,努力想振作起来,这时,另外一个女子的声音说道:“现在的情况很不好。往上走没有逃出去的路。上面的空气都被火烧完了,我们只能打开地道口,呼吸从旧冰库来的空气。但是我们又不可能通过格子窗逃出去,那些窗子有半个多世纪没开过,早已年久失修打不开了。赫门兹早就该考虑到这些,他应该料想到总有一天会发生这样的情况。”
“工具箱里有钢锯。”一个男子的声音插进来,“如果我们提着杀出去……”
“他们用的是枪,埃德。”第二个女子告诉他,“就像布莱德比说的那样,他们想要消灭我们。他们甚至都懒得审问我们,更别说听一听我们的申辩了。他们只想要我们死。即使我们能逃到湖边,他们也可能在那等着呢。我们没机会逃出去了。”
“艾莉,如果在这儿等,我们有机会吗?”埃德问道,“即使大火明天再烧一天,他们也会尽快来翻查废墟,如果到时他们还在林子里,他们肯定还会搜查整个庄园。地道就是我们出逃的机会,如果我们能到达布赖顿,混进人群里,再到伦敦……我们就安全了。艾莉,我知道我们能,我们可以躲起来。”
我想告诉他们没有人想要杀他们,只要他们好好坐在这儿,等大火熄灭后就上去投降,他们就会没事的。可是我知道他们不会相信我的。究竟是什么让他们如此偏执?还有,武装反应小组为什么要开枪呢?
“埃德是对的。”给我水喝的那个女子说,“如果他们把旧冰库的门关上,我们就死定了。就算火势停下来,到地面上去的所有出口也不安全。我们现在就想办法怎么从窗子逃出去吧。应该派一个人看着这个人,虽然他伤得不重。就算他不攻击我们,他也会出卖我们的。”
“就让他待在那。”埃德恨恨地说,“把他扣作人质一点用处都没有,对不对?”
“如果他死了,也一样没有好处。”不知名的女子反驳道,“那样,我们就成了杀人犯,这会给他们的灭族屠杀以口实。”
灭族屠杀!布莱德比究竟给他们说了些什么?而他们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答案是显而易见的,可我拒绝接受这个答案。我是科学家,可不是一个轻易就把谣言和传闻都当真的傻子。
艾莉指出:“我们不知道跟他一起进来的那些人都出去了没有。”
“是的,我们不知道。”另外一个女子承认,“可我们却知道他没有出去,如果我们把他丢下不管,那就是谋杀。”
“这简直是自杀行为。”埃德说,“但凯思是对的,艾莉。他们会把这叫做谋杀,他们需要一个理南,好证明开枪射击我们是正当的。”
我又咳了几声,一是忍不住,再则我想提醒他们,即使我无法发出任何一个有意义的音节,也是有权利发言的。
“你最好和他待在一起,艾莉。”男子的声音说,“如果他要攻击你,就用这个打他。”
很久以后,我才弄明白“这个”是指的斧头,而当时我只能胡乱猜测“这个”可能是个什么东西。其实,我是不会惹麻烦的。我还在试图让自己相信,我吸进肺里的毒气不多,不会致人于死地,肺所受到的损害不足以影响肺以后的呼吸功能。然后我听见两个人的脚步声踏着石制地板走了出去。我强迫自己放松,慢慢镇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