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植物爷爷从来不注意城市地区的人,”特威格说,“不过,这儿的垦荒人都知道植物爷爷。这就是他们为什么要把他找出来,并杀害他,就像他们要杀哈克一样。”
“为什么呢?”约翰耐心地问道。
“两年前,哈克去竞选议员,”特威格说,“起初,其他的垦荒人认为有自己的代表到议会里去,这可是个大好事,所以他们都投他的票。可是他当选以后,却在议会里宣传植物爷爷,并大讲特讲禁止烧林开荒的道理。这时候,那些垦荒人就对他恨得要命,因为他们不愿放弃放火烧荒的行当。但因为他是议员,受到法律的保护,所以他们不敢碰他。可是,哈克当议员的两年任期昨天满了,所以他们认为谁也不会再管他了。”特威格讲到这里,不禁又悲愁起来。
“别怕,你放心……”约翰说,“其他星球上的人会管的,他们会照看哈克这类人的,他们也会照看像你的植物爷爷那样的生灵的。我就要来管。我可以向你保证,哈克和植物爷爷不会遭到不测。”
但特威格只是跪坐在脚跟上摇摇身子,她想到不能让自己听这种安慰话而掉以轻心,因为她微妙地感到这样做会招致灾难。
他们睡了一会儿,大约4小时后就起身。天还没有亮,约翰打点好行装后上马,特威格在旁边步行引路,两人穿出树林后,直向铁锈泉走去。
拂晓的时候,他们已经走了一半多路了。开始的时候,那匹马因为天黑走不快,后来天越来越亮,它也就越跑越快了。特威格刚才还在为他们的速度慢而发愁,但现在却几乎没有意识到自己脚底下速度的变化。她的注意力已被约翰斯通吸引过去了。她对他越来越入迷。他不仅身材魁梧,而且思想开阔。特威格一面走一面琢磨着这个高大的人,她觉得好像有无数的问题要问他。尽管他对她有问必答,但她仍然不能一下子弄清这个人。
“你是干什么的呀?”她老是问他这个问题。
“生态学家。”约翰说。
“可是你究竟是干什么工作的呢?”
“有时候有点像顾问,给新世界上的社会当局当顾问。”
“哈克说,你的工作有点像警察干的。”
“我想倒也是。”
“可是我仍然不了解你究竟是干什么的!”
“那你是干什么的呢?”约翰反过来问她。
她有点冷不防。
“我是特威格,”她说,“一个小跑腿,”然后她想了一想又说:“我是个人……是个姑娘……”她不吱声了。
“这就对了,”约翰斯通说,“你现在明白了吧?一个人可以有好几个身分或干好几个工作。这就是我们对天地万物要小心行事的原因。在没有弄清楚移动或改变天地万物的结果,以及它们对我们自己的影响之前,可别随便去乱动或乱改变事物。”
“你讲起话来像植物爷爷,”特威格说,“只是他从来不对别人报复,甚至像垦荒人放火烧林这一类伤害他自己和他的儿孙的事,他也不报复。”
“他也许是聪明的。”
“他当然是聪明的,”特威格说,“但他是错误的!”约翰斯通在马上低头向她看了看,他一直侧着脸听她那微弱得像耳语一样的讲话声。
“你有把握吗?”他问她。
特威格张了张嘴,然后又闹上了。她没有吭声,只是目不斜视地在他旁边向前跑。
“天底下凡是不死的东西,都在成长,”约翰说,“凡是成长的东西都在变。你的植物爷爷在成长,也在变化,特威格,你也是一样。”
特威格不想听他这种话,她在心里对自己说他说不出她想要听的话来。
他们俩在午前赶到了铁锈泉。那地方有一个不大的悬崖,一股小小的瀑布从接近山顶处直泻下来,流入一个宽阔的大水潭。水潭不深。底下的石头略带浅红色的条纹,因此看上去好像满潭锈水,再加上水中有股强烈的铁器气味,因此人们就称它为铁锈泉。当约翰和特威格来到的时候,哈克已坐在潭边的一块大石头上等他们了。
“你们来得正好,”哈克看到他们后说,“再过几分钟后,我就要走了,不再等你们了。你们听见那边有声音吗?”
他以头示意让他们注意水潭对面的树林。这一回特威格不用借助植物爷爷的子孙就知道有情况了。其实她比哈克和约翰两人听得更清楚,有一帮人正在林中披荆斩棘地向他们走来。
“哈克,快跑!”特威格轻声地说。
“不用跑。”哈克说。
“别跑,”约翰斯通高高地坐在马上说,“等他们过来,我们可以跟他们谈谈。”
他们三人就一起站在那儿,静静地等着。那帮人的声音越来越大,一会儿后就出现在空地上了。他们一共13个人,10个男的和3个女的。他们走出树林后,一看到哈克、特威格和骑在高头大马上的斯通就站住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