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忙,等一会儿。”黑胡子想绕到哈克背后来抓她,他腰带上的皮套子里沉重地挂着一把矿工用的铁钻头。哈克手头没有家伙,但他仍然挡住了黑胡子。“滚开,哈克!我就是要看看这妞儿!”
“别碰她,伯格,”哈克说,“我说话是算数的。”
“你?”伯格轻蔑地哼道,“你是什么东西?还不是个吃白食的,我白白地喂了你一下午的酒。”
“哈克!走吧!”特威格在他耳边轻轻地说。
“好,好!”哈克说着,他虽然醉了,但还保持着尊严,“伯格,你这种行径……特威格,我们走吧!”
他转过身来向门口走去。伯格一把抓住了他宽大的皮茄克,不让他走。特威格看见伯格身后那个管理人在笑。他是个肥胖的白人,两肘撑在柜台上冷眼旁观,不说也不动。
“别走,”伯格不怀好意地笑着说,“哈克,你留在这儿,这妞儿也留在这儿,否则我就要把你们两人捆起来。有人要来看你。”
“看我?”哈克转过身来面对黑胡子站着,他晃了晃身子,望着对方,觉得有点莫名其妙。
“是呀,一点不错,”伯格说,“哈克,你当这个地区的议员的任期昨天已经满了,你现在已经没有豁免权了。”
特威格的心不禁一沉,情况看来比她原来想像的还要坏。哈克喝醉酒已经是够糟糕的了;可是,有人故意灌醉他并留住他,以便让那帮人赶来,这就要命了。
“哈克!”她在他耳边拼命地喊,“快跑!”
她从哈克身后过来,在伯格抓住哈克的手臂底下,钻进两人之间,面对着伯格。黑胡子傻乎乎地盯了她一眼,她就扬起右手在他脸上抽了一记反手耳光。她的每一根手指像一根弯弯的细树枝梢,每一个指甲像一把剃刀。
特威格的指甲是如此锋利,因此伯格还没有立即感到疼痛。所以他还兴奋地大叫,“什么?你也想玩……”
这时,鲜血流进了伯格的眼睛。他怒吼一声,放掉了哈克,往后打了一个趔趄,赶快用手去擦眼睛。
“你想干什么?想弄瞎我的眼睛吗?”他一面喊,一面把眼睛擦干净,往下一看,只见两手沾满了鲜血。他又大吼起来,活像一只痛苦得发狂的野兽。
“哈克,快跑!”特威格拼命喊道。当伯格又一把向她抓来时,她就从他的手臂底下一闪而过,把那把铁钻头从他的皮套子里抽出来塞进哈克的皮带。“快跑!”
伯格放开哈克后就去追特威格,可是即使他眼睛里没有血,他也只是像一只笨狗熊在追赶灵巧的蜂鸟一样。特威格就在他身边窜来窜去,一会儿近一会儿远地吸引住他。他像疯子似的在她后面跌跌撞撞,黑胡子上沾满了鲜血。
哈克最后终于清醒过来了,他意识到危险已迫在眉睫,于是就举起特威格给他的铁钻头,面向管理人和伯格,一步步向门口退去。
“特威格,快走!”哈克高声喊道。他大概使劲太猛,所以最后一个话音反而失声了。“跟我来!”
特威格一闪身又躲过了伯格的大手,她飞也似地跑到门边跟哈克在一起。
“伯格,向后退!”哈克手挥铁钻头咆哮着说,“你再往前走一步,我就捅穿你!”
伯格摇摇晃晃停步不前了,他恨恨地咧着嘴站在那儿,脸上又是血又是胡子,两排雪白的牙齿在红黑两色的陪衬之下,更加突出,几乎有点闪闪发光了。
“老子宰了你……”他嗓音嘶哑地哼哼说,“把你们俩都宰了……”
“甭想!”哈克说,“我看你是想先找死,好吧,不许动,还有你,掌柜的,你们俩都不许动,不许跟着我。快走,特威格!”
他轻快地走出门外,特威格跟着他。两人就向森林直奔而去。
他们刚跑到森林边上,特威格就用手往树身上一摸,他们面前的那些密密麻麻的树干和树枝就纷纷向两边分开,让他们跑过去后,又恢复了老样子。他们跑了大概几公里,哈克已经噗哧噗哧地喘得上气不接下气了,他放慢了脚步。特威格可以按照这个速度一直跑下去,跑上一天,但她看到他改跑为走,自己也就跟着他走起来了。一会儿后,哈克终于喘过气来。
“怎么回事呀?”他停下来问特威格,以便听她轻轻地回答。
“有一帮子人,叫做什么小分队的,”她回答说,“里面有10个男的,3个女的,都带着钻头和激光枪。他们说要成立一个什么公民法庭,把你绞死。”
“是吗?”哈克气呼呼地说。他浑身酒味,怒气冲冲,不过,现在已经清醒过来,恢复了理智。特威格爱他,她对他的爱甚至超过了她对植物爷爷的爱。她对他身上那股味儿早已习惯了。他噗通一声坐了下来,背靠着一棵树干,向她挥挥手,意思叫她也坐下。
“咱们坐下来考虑考虑,”他说,“光跑也没用,他们现在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