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伯琳皱了皱眉,她希望西尔维亚能好好学学英语,别再让人们嘲笑她的发音。她又怨恨赛拉斯,他不应该嘲笑一个素不相识的人。
“只要她能安全回家!”卡罗尔说。
“但是卡罗尔,我给她带来了特殊的礼物。”赛拉斯说。
“这很重要吗?西尔维亚,你在忙什么?”
“我做了‘brepri’”西尔维亚说。
戈伯琳从她的声音里听到了一丝忧伤。“‘brepri’是什么?”
“格雷琴现在在楼下吗?”
“是的。”
“你为什么不让她上来和我们待一会儿呢?我们会让她回去的。亚历克斯回来了吗?”
“他十分钟后回来。”西尔维亚说。
“好吧。等他回来我就让她回去。”
“那可太好了。”西尔维亚关上门。
戈伯琳听到她深深地透了口气。
赛拉斯在走廊里问:“那人到底是谁?”
“哦,他们是外国人,但人却非常好。格雷琴放学回家后有地方去,这对我来说真是太好了。”卡罗尔说着关上了门,中断了他们的对话。
“你看见他了吗?”戈伯琳问道。
“看见了。”西尔维亚走到屋子那边。
戈伯琳听见玻璃和金属撞击的声音,闻到了煤油的味道。
当灯芯蹿出火苗后,西尔维亚把灯罩又罩回油灯。她转向戈伯琳,金色的大眼睛里映出跳跃的火焰。“戈伯琳,我想你得上楼去一会儿。用不了多一会儿。”
“好吧。”戈伯琳揉了揉眼睛,从她舒适的小窝里爬出来。她的胳膊上起了鸡皮疙瘩。“我得去拿件羊毛衫。”
“我来把温度调高。”
“谢谢。”戈伯琳发现西尔维亚从不起鸡皮疙瘩。只是天气冷时,行动稍有些迟缓。
戈伯琳打开门,走到被刷成果绿色的走廊里。她妈妈已经打开了楼梯里的灯。戈伯琳呆了一会儿,从前门看出去,街对面树影阴暗的公园。她宁愿跑到树林里,也不愿意上楼去面对赛拉斯。可赛拉斯能让妈妈开心:早上淋浴时哼着歌,空气中弥漫着香气,让整间公寓里看起来就像圣诞节前一样。戈伯琳转回身,一步一拖地上楼梯,每走一步,她都感到膝盖由于恐惧而颤抖,她的双脚拖拖拉拉的,每当让旋转木马或是秋千慢下来时,她常这样做。
“她来了,快乐的小姑娘。”当她走进起居室里,赛拉斯说。他正坐在妈妈红色的沙发上。他拍了拍他旁边的垫子,示意她坐在他旁边:“邻居家的女工叫你什么?戈伯琳?机灵鬼?你喜欢她那样叫你吗?亲爱的。”
“只有她叫时我才喜欢。”
“她的英语并不太好,是吗?”
“可她学得很快。”戈伯琳说。她走过去坐在沙发的边上,按着沙发的扶手。
“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亲爱的。”
这不公平,真的不公平。他拿出一个便宜的哨子。妈妈知道这是她想要的圣诞礼物之一。
“拿着,孩子。有只小鸟告诉我你想要一个。你能吹一下吗?”
“不。”戈伯琳瞥了他一眼。
赛拉斯咧嘴笑着,把哨子在她面前慢慢地摇着,长长的哨子坠在那儿像橡皮一样柔软。
过了一会儿,他觉得这么做没什么意思,又把口哨放在她的腿上,但并没有真的松开手。
“谢谢。”戈伯琳说着抓住哨子。突然,这个银色的长哨看上去是那么的脏,她真想把它扔到屋子另一边。
“请吧。吹一两个音符就行。”赛拉斯盯着她说。
戈伯琳抬头看了看。妈妈就站在厨房门口,笑得像个大南瓜。戈伯琳把银色的哨子举到嘴边,猛然觉得想要吐,她轻轻地吹了一下,然后站起来,感到有些喘不过气来。“我得下楼去,”她说,“西尔维亚要我帮忙摆桌了。”
“你难道不喜欢那个哨子吗?”妈妈问道,她的声音显得十分兴奋。
“喜欢。”戈伯琳说,“谢谢赛拉斯叔叔。”
她跑出房间,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到楼下,每到一层转弯处,就推一下墙壁,借着惯性往下走。
西尔维亚正在她公寓门口等她。戈伯琳迅速地从她身边跑过,坐进豆袋椅子里,软成一团瘫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