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度,可能是很久以前了。”
“早在我们到达这里以前,他们就不再费脑筋思索各种事了。他们的星球正在死亡,他们就是甘愿和这个星球一起死亡的人。”
“唉,我管这个就叫呆痴。归根到底,不是所有的星球都在走向死亡吗?”
“见没见过这里的老人,太阳底下一坐,什么事都不往心里去?这倒不一定意味着这些人都已经老朽不堪了。也许是这样情况。但是只要他们感觉有必要,他们也可能一下子从这种精神境界跳出来,重新把自己的心智投到工作里去。但是一般说来,他们认为对什么事都不必费脑筋。一切听其自然,苦恼就少多了。”
“可是,我的这个人才不过20岁左右——根据你们火星的历法才10岁半,她对一切事也都毫无所谓;一个女孩子在举行自己的结婚典礼的时候还不知道是在干什么,我敢说,这真证明了她是个十足的呆子。”
在这以后,除了上述的花销外,他发现还必需再花镑为100她购置衣服用品,这就使他的整个投资高达2310镑。如果花这么一大笔钱是为了一个真正伶俐的姑娘还有话可说,可是雷莉……但是现在木已成舟了。一旦你付出第1笔款子,要么你就自认损失,要么你就得硬着头皮付出第2笔,第3笔。而且,不管怎么说,在一个非常寂寞的转运站上,就是她这样的人终究也算个伴侣——是一种……
宇宙飞船的船长把邓肯叫到驾驶室里,让他看一下他未来的家。
“就在那里,”他说,向了望荧光屏挥了一下手。
邓肯看到的是一个表面上岩石棱峥的半月形。因为没有尺度,说不上到底多大:也可能有月球那么大,也可能只有篮球那么大。不管体积如何,它只是一块慢腾腾地旋转着的大石块。
“有多大?”他问。
“平均直径大约40英里。”
“这么大体积,那个星球引力是多少?”
“还没有计算过。很小很小,差不多等于零。”
“嗯哼。”邓肯答应着说。
在回餐厅的路上,他停了一下,探头往舱室里望了望。雷莉正躺在铺位上,身上系着弹簧被,为了在想像中给自己增加一点重量。一看到邓肯,她用一只胳臂肘支起身体来。
她的个子很小——还不到五英尺高。脸和手都很纤细,给人一种并不是因为骨胳小而产生的脆弱感。在地球人的眼中看来,她的眼睛圆得很不自然,使她的脸上永远挂着一副对什么都感到吃惊的天真幼稚的表情。茂密的棕色头发,鬈曲处闪着红光,两个耳垂透过头发一直耷拉下来。她的面颊的颜色和鲜红的嘴唇更加突出了肤色的苍白。
“咳,”邓肯说,“你也该活动一下,整理整理东西了。”
“整理东西?”她怀疑地重复说;她的声音响亮得很不自然。
“一点不错,打行李。”邓肯告诉她。他给她作了个样子:打开一只箱子,把几件衣服塞进去,又挥手指了指其余的一些衣物。她脸上的表情一点也没变化,但是懂得了对方的意思。
“我们到了?”她问。
“快到了。所以你该准备准备了。”他告诉她说。
“‘似’的……好吧。”她说,开始解弹簧被的钩扣。
邓肯关上门,用力一推,身子便飘浮着顺着通向大餐厅和起居间的过道滑过去。
在房舱里,雷莉把被盖推到一边,小心翼翼地俯下身,从地板上拿起一对金属鞋底,用扣环安在自己的两只拖鞋上。她继续小心翼翼地攀住铺位,两脚跨过床沿,一点一点地往下垂,直到磁鞋底喀啦一下粘在地板上,这时她才比较有信心地站了起来。她穿着一付棕色罩衫,从罩衫里显露出的体型在火星人中间可能引起赞美,但是按照地球上的标准,却并不完美。据说这是因为火星上空气稀薄的原故,经过多少年代,火星的居民都具有较大的肺活量,随之身体还产生一些其他变异。她对于飞船上失重的现像还很不习惯,她从屋子的一头走到另一头,两只脚一直拖在地面上,不敢抬起来。她在镶嵌在墙壁上的镜子前面站了一会儿,打量着自己的身影。之后,她转过身体,开始整理行装。
“……这鬼地方真不该带女人来,”当邓肯走进来的时候,飞船上的厨师维斯哈特正在发议论。
邓肯对维斯哈特并没什么好感——主要是因为邓肯突然想到雷莉非常需要学几课失重烹调技术的时候,维斯哈特少50镑不肯收这个学生,这样就使得邓肯的投资又升到了2360镑。虽然如此,他的秉性却不惯于假装没听到别人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