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来临。我们躺在篝火旁。头顶上黑色的天宇闪烁着明亮的织女星;西边,亮着金色的大角星,有如猫头鹰的眼睛。银河的繁星泛着银光。
那边,地平线上方,低垂着红色的大火星,稍右一点刚刚露出暗淡的人马星座。那边,是银河系那巨大的星轮中心——我们宇宙的中心“太阳”。我们从来没有看到过它——黑色物质的巨大帘幕隐匿着银河系的中轴。在那宏观世界中,也许同样存在着生命,不同的、形形色色的生命。在那里居住着同我们相似的、有着丰富思想的生物,那里,在无法达到的远方……
而在这里我什么也看不到,只是注视着这些世界,沉思着,为模糊地预感到人类未来伟大的命运而激动。伟大的命运,是的,那时我们将得以战胜那些在地球上统治着的黑暗的野兽般的势力,那些粗暴地破坏和消灭人类思想与希望的珍贵成果的势力。
“您睡了吗,伊凡季莫费耶维奇?”响起教授的声音。
“没有,我在看星星……它们在这里不知为什么特别地清晰和接近。”
“是的,天文台建得很合理;这里空气的透明度相当罕见。不过,几乎在中亚所有地方都是洁净的、明朗的天空。难怪当地的老百姓都是优秀的天文观察员。您知道,吉尔吉斯人把北极星叫做天空的银钉。三匹马被拴在这颗钉子上。四条狼围着圈永远追赶着这三匹马,可是怎么也追不上。而如果追上了,那么世界的末日就将到来。难道这不是对大熊星座转动的富有诗意的描述吗?”
“太好了,马特维安德烈耶维奇!记得我在哪儿读到过有关南半球天空的情况。银河上南十字星座照耀着的高空有着强烈的星云,星云旁是纯粹的黑洞——成梨状的黑色物质的巨大聚合物。第一批航海者称它为煤袋。于是,古代澳洲的传说把它叫做张着嘴的大坑——天空中的陷坑,而其他传说则说这是作为澳大利亚驼鸟鸸鹋的凶神的化身。鸸鹋从南十字星座躲在树根下,伺守着逃生到这棵树上的负鼠。负鼠被鸸鹋逮住,便是世界末日的到来。”
“是啊,挺相象,只是动物完全不同而已。”教授懒洋洋地说。
“请您解释一下,马特维安德烈耶维奇,是谁、在什么时候建造这座‘合理’的努尔-伊-杰什特天文台的,为什么它要建造在这样荒无人烟的地方?”
“维吾尔的天文学家、阿拉伯的哲人学者曾在这儿工作过。而这地方变得荒凉那倒是蒙古人入侵以后的事啦。这里废墟四周都是居民点的痕迹。七百年前这儿无疑曾经是富饶的人口稠密圈。要建造这样一座天文台,需要高度的智慧和技能。”
教授的话被打断。发生了什么事情。开始我没有明白究竟是什么。第二次震动给人感觉大地在我们底下晃动起来——犹如它的表面产生了极大的波浪。几乎同时我们听到了远处传来的轰隆声,又好象声音来自我们脚下的深处。箱子里的碗碟叮当作响,篝火的木头倒了。震动一个接着一个。
一切又象开始时那样突然止息了。这时可以听到乱石沿着斜坡滚动和什么东西撒落在天文台废墟上的声音。
第二天清晨当我们刚刚来到每天工作的地方,就见到昨晚地震所引起的骤然变化。刨开的土层下沉并倒坍了,右墙出现一个不大的深坑,正围绕着变成尖状的拱门。坑的深处从灰尘和落满石块的泥土底下露出一块石板,上面刻着不易辨认的古阿拉伯文字。我们一方面为意外的发现而高兴,另一面又因为遇上新的障碍物而丧气。
我们赶紧清扫多少世纪来一直埋在干燥的、落满尘土的地下的石碑。
在平整的青石板上字母刻得很深,上面还涂了一层象釉那样的相当好看的橙黄色与绿色的涂料。
塔娘和教授着手判读碑文,而我同维亚奇克重新开始挖掘梯子。
马特维安德烈耶维奇伸开双臂,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真可惜,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不错,这是历史上保留下来的资料。碑文中说,在某年某月,根据某人的旨意……这个词用阿拉伯文说是天马星座,是吗,塔娘?”
“是的。”
“也就是说,十一月在埃基卡河畔、努尔-伊-杰什特地方的山岗上工程完工……这怎么说,塔娘?”
“这个词我也不十分明白,好象是类似夜光杯之类的东西。”
“多富有幻想!在这个过去开采宝贵颜料的地方会有夜光杯……啊哈,少校,这属于您的专业范围。什么地方有采掘场的遗迹,在这里能采到些什么?”
“我不知道,没有发现任何矿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