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娘突然的冷淡,使我微微发窘,我仍留在河岸上。
我所有的思想都围绕着意外的发现在转动。我继续寻找证明自己猜测的新的事实,因而久久地还在黑暗中坐着。最后我陷入化学那复杂的深奥中,慢慢地向自己的床铺走去……
教授叫唤我们所有人的喊声把我吵醒。黎明时花瓶被发现了。丝绒般墨绿色的珐琅质的美丽花纹发出一道道鲜艳的橙黄色、深褐色和橄揽色的光芒。只有铀的化合物能够有这样美丽的釉彩。在白天令人目眩的光亮中晚上的发现得到了新的证实!
我把自己所有的想法都对教授讲了。应当看到学者喜悦的心情!我补充道,镭的辐射,可能使得天文台上空的空气变得更为透明。
“行啦,您啊,看来够啦。”教授反对道,“这同我们的情况如果有什么关系,那么我完全同意您。这个地方不仅是光明的,而且是愉快的。那么塔娘今天在我们这里为什么闷闷不乐?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有,马特维安德烈耶维奇,同我什么事也没有……”
再次察看了采掘场之后,我们回到梯子的工作面。黄昏前得以清理出一个不大的洞口,我们轮流钻了进去。这是一个由一些石块砌成的地窖。我不明白它对考古学家有什么意义,但是在我看来,地窖同我以前见过的一样无聊。
日落的狂风吹过草原,火红的尘土在坚硬的蒿地上翻滚。教授同维亚奇克走在头里,而塔娘沉思地放慢脚步,落在他们的后面。我赶上姑娘,并握住她的手。
“您怎么啦,塔娘?您总是那么兴高采烈、那么朝气蓬勃,可是突然……我感到您在我们昨天的发现之后起了变化。”
姑娘凝视着我的脸……
“我不知道,您是否明白,可是我说……努尔-伊-杰什特确实是个令人愉快的地方。而我想,这种愉快的心情无论是来到我身上,或是离开我,我都是坚强的、自由的、快乐的。而您来到了这里……”姑娘嗫嚅着,“严厉、沉思得出奇、受过战争的创伤。可是您同样地泰然、愉快……而突然所有这一切的原因是这个镭,并且仅仅是镭……这就是说,如果没有镭,”姑娘的嗓音低得象是絮絮细语,“难道这些日子在古老的天文台就没有更美好、更令人心醉的力量了吗?”
塔娘转过脸,挣脱手,沿着山冈的斜坡往下跑去。我在她后面慢慢地走着。停下脚步,注视着努尔-伊-杰什特废墟。
“沙漠之光”——是的,无疑它也是我心灵的沙漠之光。在努尔-伊-杰什特天文台这些日子的愉快心情将不会离开我,而将永远留在我的心中。
……如同许多次那样,篝火再一次在帐篷边燃起,篝火旁坐着我和塔娘。边上古花瓶那金黄色的光芒闪烁着,它是人类虽已过去、但永不熄灭的希望的夜光杯。
“塔娘,亲爱的,”我说,“我的心灵在这儿复苏,它敞开着……迎接您。也许有人知道,在以后的科学成就中放射性物质对我们的影响将被理解得更为深刻。而也会有人担保说,还有许多其它的辐射——哦,即使是宇宙射线也不能对我们有所影响。你看,在那里,”我站起来,抬起手指向星空,“可能存在一种从宇宙的黑色深处……从遥远的朦胧世界的—个微粒发出的根本不同的能流。”
塔娘起身急速地走近我。在姑娘明亮的眼睛中映出浅灰色的星光。
我们头顶的高空横贯着明亮的银河,张开翅膀的天鹅星座眨着眼睛,在向未来的永恒的飞行中伸直了细长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