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从前线下来,并且经过这个之后,”她轻轻地触了一下我的吊着绷带的手,“对人们竟在从事这样的事情不感到可笑吗?”她不好意思地看了我一眼。
“不,塔娘,”我说,“我也是个地质学家,我相信科学的高度意义。而且,我同战友们很好地保卫着我们的国家,就是为了能使你们从事远离战争的事业……”
“原来您是这样想的!”塔娘微微一笑,不再说话,而陷入了沉思。
“您说天文台在草原的深处。那么你们是怎么发现的?”我重新开始交谈。
塔娘十分详细地向我叙述了对古天文台的考察。
考察的成员并不多:教授、塔娘和她的作为平面图测量员的十五岁的弟弟。当然,得到工人是很困难的。尽管附近的集体农庄表示愿意帮助考察工作,也只给了两个老人。可是工作两周之后他们便返回了自己的农庄。其他人拒绝再来,这样,清理废墟的工作只得停顿下来。教授向自己的学院发了信,请求把留在塔什干准备博士论文的一个科学工作者派来,以便作些并不复杂的清理工作,同时完成他的论文。于是塔娘到这里来迎接这位新同志。已经过去两趟车,可是谁也没有来。塔娘往塔什干发了封电报去询问,正等着明天早晨的回电。
“就这些,”姑娘说,忍住不快的叹息。“这一切是多么的不顺利!如果您知道,那是多么有趣的工作,努尔-伊-杰什特是多么神奇的地方!……努尔-伊-杰什特——这是天文台遗址的名称。它的原意是‘沙漠之光’。”
“如果正如您所说的那样,那里是神奇的地方,那为什么你们的老头都要跑掉呢?”
“那儿经常发生相当强烈的地震。周围的一切都抖动起来,地下深处的什么地方发出巨大的轰鸣,小石块和土块从废墟的墙上震落下来。我们的工人认为,这些震动是使所有人死亡的大地震的预兆……”
我思考着她的话,当我重新想问她一些问题时,发现塔娘头耷拉在肩上静静地睡着了。
我小心地把卷着的军大衣盖在塔娘的身上,而自己到邻近的长椅上躺下,很快便睡熟了。……
当我醒来时,姑娘已经不在。候车室增加了好些人,小小的屋子充塞着五颜六色的长袍和不熟悉的语言的喧哗声。
我洗完脸,出去打听汽车的情况。一点令人宽慰的消息都没有,汽车耽误了,可能要到吃过中饭后才能到。我围着车站转悠,希望在什么地方能碰到塔娘。
沿着楼房四周走了一圈,我走进草原,可是开始炙人的太阳把我赶到了车站小花园的树荫底下。老远我就看见在电报局入口处附近的塔娘那绿色的连衣裙。姑娘沉思地坐在相思树底下的石头台阶上。
“早上好。收到电报了吗?”我探问道。
“收到了……谢苗诺夫参军了,这就是说将没有人上我们这儿来。我同马特维安德烈耶维奇说什么呢?他曾这样希望来着!”
“马特维安德烈耶维奇是谁?”
“我的领导、教授。昨天我同您说起过他的。”姑娘带着不易察觉的懊丧神情说道。
这时我突然想到一个念头,因此立刻高兴起来。
“听着,塔娘,收下我当助手!”我说,“我大概不会比你们的老头差多少。”
“您?……可是要知道您应当疗养。然后……”姑娘踌躇起来,把目光停留在我吊着绷带的手上。
我捉住了她的目光,把手从绷带里抽出来,并且做了几个剧烈动作。
“不必担心,塔娘,我的手可以活动,把它用绷带吊起来,是为了不使它发肿。它不能长久地放在下面。”我解释道,“我反正不是去治疗,而是恢复健康。这样在哪里不是都一样?您不是自吹,你们那个努尔-伊-杰什持是好地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