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永兴 译
本文作者也是长篇科幻小说《仙女座星云》的作者。
本文以通俗、流畅的文字介绍了有关天文学、地质学、考古学等科学知识,揭示了古阿拉伯人的聪明才智和科学技术水平。
文中提到“努尔-伊-杰什特”在阿拉伯语中为“沙漠之光”,因此作品篇名似也可以译作《沙漠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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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拉起了制动闸,车轮有节奏的碰撞声变成了不间断的轰鸣,连空气也咝咝作响起来。
谈话被打断了。少校向窗口外望了一眼,日落的天空呈现一片粉红色。列车加快速度,疾驶着,载着旅客去迎接1943年新的战斗命运。
一个水兵走进车厢的过道,放下折椅坐下,思考着这场给他留下难忘印象的战争。破烂不堪的农舍在窗前闪过。
和他同乘一间卧铺包厢的年轻的高个子炮兵少校在他身旁坐了下来。从一开始相见,少校那灵活匀称的身材和沉着冷静的风度,就使他感到十分惊讶。他晒黑的脸庞异常平静,一对眼睛似乎特别明亮,在它的深处闪烁着某种力量,从一开始水兵就断定这是一种经受得住各种考验、对生活充满坚忍不拔信念的表现。
少校向水兵伸出手。
“列别杰夫,”他说,“我听到了您同邻座的谈话和他们对您的批评。您坚决主张人对喜说的权利,这使我很感兴趣。我想,您的对手们是对的。当然,您也是对的。这就是生活的辩证法。现在人们很少有喜悦感……更何况人们的喜悦有时完全出于无法解释的原因。”
他踌躇了一下,又补充道:“我给你讲一件很有趣的事情,我本人不久前曾经是这件事的当事人。”
天黑下来。他们走进包厢,坐在自己的上铺上。紧紧拉上的窗帘使只亮着一盏小灯的包厢增加一种安适的气氛。水兵躺在少校对面的铺上,听他讲故事,仿佛意识被时间分成了两个部份,飞向遥远的、充满阳光的、自由自在的国度……
“我是在战争开始的第三个月被征召入伍的。”列则杰夫少校说,“在连续的战斗中经历了严酷的撤退道路。七个月来敌人的枪林弹雨放过了我。不值得讲这些感受……战前我是个地质学家,是我们桀骜不驯的大自然的崇拜者和一个幻想家。艰苦的战斗和侵略者在组国土地上的烧杀抢掠几乎没有把我平静的心灵销毁。可是同千万个战友一样,我经受住了,并且开始坚强起来。看来,我的好幻想的性格永远离开了我。我变得严厉而又忧郁。心灵异常的空虚,只有在同敌人的厮杀中,只有当我们的营顺利地袭击敌人时它才感到充实。
“三月间我受了重伤,离开队伍好几个月。经过住院治疗后,我获假到中亚的疗养地去休养。我提出抗议,证明必须立即让我返回前线,说一个人太孤独,但一切都无济于事。
“总之,1942年7月底我登上了旅途,迎着骄阳沿广袤的哈萨克斯坦草原飞驶。
“我经常在夜间站在敞开的窗户跟前。干燥凉爽的微风散发着艾篙的气味轻拂我的全身。草原的暮色勾勒出古老的无人居住的平原的轮廓。可是我曾经一直是在那边——遥远的西部。
“毕竟大自然亘古以来的宁静吸引了我,在旅程的周末我不知为什么有些软下心来,主要的是开始以极大的兴趣注视周围的世界。
“过了阿雷西,晒得发烫的车厢内白天的闷热变得十分难受,于是深夜我很高兴地下车到不大的车站上走走。疗养所的大汽车要早晨才能到达。南方夜晚徐缓的凉爽也不想让人在车站的大厅里过夜。我靠着路灯的灯柱坐在箱子上,呼吸着夜晚的凉爽空气,向四周张望。列车晚点了。旅客们借着路灯的光亮,在咯吱作响的沙石道上溜达。我点燃一支烟,饶有趣味地看着这些旅客。
“一位姑娘来回地在月台上走着,引起了我的注意。她穿着一条配有各种颜色的绿色连衣裙,浅灰色的头发,皮肤晒成了古铜色。
“她身上有着某种与人不同的地方。现在我还记得当时自己的第一个印象:看来她是个乐天的朝气蓬勃的姑娘,洋溢着青春的活力。
“她一定是在找某个人。后来她停下来,抖动一下她的短发,朝路灯抬起圆圆的脸庞,滑稽地噘了噘嘴。感到我专注的目光,姑娘毫不掩饰地朝我看了一眼,转过身,走了。
“列车到站。尾车的红灯消失在黑暗的丘陵之中。除两盏路灯外,其余的已经熄灭。在逐渐沉寂下来的车站的昏暗中,我又在自己的箱子上坐了一会儿。我的心情不知为什么长久以来又头一次平静起来——是由于四周凉爽的黑暗,还是由于感到草原之夜的自在。
“我开始感到有些凉意,于是勉强地向车站走去。很小的候车室只有一点点光亮。低矮的木隔板后面供伤员用的单间内一个人也没有。风从敞开的窗子吹进来。我躺在长椅上,但不想唾。半昏暗的候车室里响起轻轻的脚步声。我转过身来,认出月台上遇到过的那个姑娘。她看了看被睡着的乌兹别克老乡占满的长椅,犹豫不决地走近我的单间的隔板。我起身迎着她,并请她在空着的长椅上就坐。姑娘道谢后坐下,低着头,紧紧地抱住膝盖。随着她的出现,我感到这座孤立于草原上的车站开始变得不那么无聊了。姑娘似乎并不打算睡。我决定向她提一些一般性的旅途中的问题,姑娘对这些问题回答得很简单,并且显得很不乐意。不过我们还是渐渐地交谈起来。塔吉雅娜尼科拉耶夫娜,或者简单地叫塔娘,是塔什干东方语言学院的研究生,正随同著名的考古学教授进行考察。教授正在研究古老的天文台遗址,天文台筑于一千年前左右,在山脉的山前地带,距车站二百公里。塔娘的职责是复原并翻译刻在遗迹的路上和石头上的阿拉伯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