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琼玛的休息日;玛丽安娜的另一位护士虽说还称职,但却很少给她以安慰。
自她进行第二次骨髓输入以来已有六天了,玛丽安娜开始有些担忧。
这另一位护士只知道紧张地忙来忙去,对玛丽安娜提出的任何问题,她只是说琼玛明天就会回来。
“我想要知道的只不过是输入的骨髓是否被吸收了。这要求过分吗……?”
“可——可是——琼玛明天就……”
“对不起,我打断一下。但明天就是我的生日了,我在期待着我的亲属打电话给我。不论以什么方式,我总得知道有关情况。”
护士注入了脱水吗啡。“你已过了服药时间了,是吗?”
随着那药产生效力并将她的担忧包裹在一阵抚慰性的薄雾之中,玛丽安娜点了点头。“是的。我只是有点儿担忧。”然ee后她便飘然进入了无忧无虑的兴奋状态。
那护士接下了监控状态按键,便离开了。
玛丽安娜全神关注于她的电视电话上的停止光点,没有听到那护士离去的关门声。
安康诊疗仪发出的响亮的嘟嘟声和闪亮的指示灯惊吓了玛丽安娜,使她从梦中惊醒,一边乱踢一边哭着抱怨起来。
门猛地被推开,琼玛急步跑了进来,尽量显出快乐和关心的样子,同时极力忍受着狂饮后的头晕。“早上好……”
“收回你这假惺惺的早上好,让它见鬼去吧!”琼玛吃了一惊。“我要知道情况究竟怎么样了,现在就告诉我!”
“我们也在做同样的努力,玛丽安娜。如果你能放松一会儿做一次扫描,也许我们就能搞清……”
“这根本不起作用,不是吗?这就是为什么巴特勒没有回来的原因,这就是为什么没有任何人来探望我的原因,不是吗?”
“没有人来探视你是因为我们不想让你感染上肺炎。”琼玛站到了控制板旁,调到了扫描状态。
安康诊疗仪嗡嗡地轻声运转着,开始扫描玛丽安娜。
“琼玛,我真受够了,老是被冷落在一边,受到严密的控制,对我的问题躲闪拖延。我真……”
“你感到厌恶。”琼玛在读扫描数据。“感到厌恶和恐惧。没人愿意经受痛苦的折磨,但情况对你是有利的。你知道,我经历过这种痛苦……巴特勒也经历过,将近两个月……”
“我知道你接下来要说什么:没人会死于这种病,没人会……”
“玛丽安娜,我想你不会在你父母来看你之前想把自己变成一个神经过敏的废人。”
玛丽安娜看着她的护士,极力抑制一阵强烈的呕吐感。“你这是最卑鄙不过的恶语伤人。”
琼玛紧紧握住玛丽安娜的手,看着她掌心上的生命线……无法确定它的长度。“我无意伤害你。”
“对不起——我知道我是在拿你们护士来出气。”
“别再为任何事情忧虑了,你根本承受不了的。”
“那么给我来些脱水吗啡好吗?”玛丽安娜从脸上摸下一绺头发。那整绺头发径直飘落下来,从她的上衣滑落,最后掉到她的毯子上。玛丽安娜惊呆了,吓得不知所措,只是要求再次给她导入吗啡。
患者迷迷糊糊地睡去后,琼玛检查了安康诊疗仪上的药物剂量。阻止月经和防上真菌感染的药物,正常剂量。抗菌素,小剂量。抗凝血剂,小剂量。四氢大麻酚,用来治疗恶心和失眠的药,正常剂量。等等,等等。为了安全起见,琼玛又开了一份抗菌素和抗凝血剂药的处方。大多数骨髓移植患者服用这些药至多一星期。在需要服用一星期以上的患者中大多数也不需要再做第二次骨髓移植。可是玛丽安娜——玛丽安娜的病情又要报给患者复查委员会了。
玛丽安娜正处于脱水吗啡药效最强烈的阶段,她的担忧和恐惧都已被排斥于次要地位了。这时电视电话呜叫了起来,传来接线员的声音:“叫人电话——新科隆的沃尔夫冈海尔德夫妇打来的,在第L4区——找泰坦基地的玛丽安娜海尔德——您接电话吗?”
“是的,我接!”
当玛丽安娜转向显示屏,看到雪花点逐渐转变为一条信息“请准备接收图像部分”时,她轻声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