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问题:
你说你的里面包含所有的对立面,所以你不否认你里面的罪人或者恨。在另一次演讲中,你说你不否认你里面的魔鬼,你是全然的。这使我非常困惑。我在你那里感到的只有广大的爱、慈悲和绝对的善良。你的魔鬼和你的恨在什么地方呢,它们在什么时候出现呢?
当你是两者的时候,魔鬼就被神吸收了──它是它的一部分。实际上,这是内在的数学。如果你过一种部分的生活,你就是魔鬼,因为魔鬼无非是部分宣称自己是整体。部分宣称它是整体──这就是邪恶。当你接受它的时候,它就被整体吸收了。如果你跟它斗争,那么你就是跟自己斗争,你将永远保持分裂。在分裂中,魔鬼可以存在──它存在于分裂中。当你是整体的和全然的时候,它就无法存在了。当你是分裂的时候,它就存在于裂缝中;它在裂缝中生根,在两部分之间生根。当你接受每一样东西的时候,接受生命本然的整体的时候,没有拒绝,没有抛弃,没有咒骂──这是坏的而那是好的──当你接受生命本然的时候,不管它是什么,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当你接受它的全部的时候,魔鬼就消失了。它被上帝吸收了,它被神吸收了。
魔鬼就是神──它的词意也是这样的。魔鬼和神来源于相同的词根──它们都来源于梵文的词根dev 。魔鬼就是神──那是这个词的原本的意义。事情有一点走样了,但魔鬼的确是神。他必须被喊回来,而且你无法通过斗争把他喊回来。在斗争中,他会走得越来越远,你将永远漏掉一个部分。那个漏掉的部分不会让你安宁。它必须被喊回家,它必须被吸收到整体中去。
如果你接受每一样东西,突然间,爱开花了,恨消失了。所以当我说接受恨的时候,我并不是说要恨;事实上,我正在砍断恨的根。当我说接受的时候,在那个接受中我正在砍断恨的根;如果你不接受,你就会保持恨,你的爱将缺少一些东西。这一点必须深深地理解,因为它不是一个玄学的问题,它是存在性的。每一个人的里面都有这个问题。
你恨某一个人。当你恨的时候,你的里面发生什么了?恨是什么?你想对另一个人做什么?你想杀死他、毁灭他。你想把他扔得远远的,能扔多远就扔多远。你不想看见他,你不想让他靠近你。你希望他消失、再也不存在──所以你想杀死他、毁灭他。当你爱一个人的时候,你想对他做什么呢?你希望他永永远远活着,永远不死,永远在你身边。你希望保护他、关心他,你无法相信你的爱会被任何东西毁灭。你希望你的爱人是不朽的。
你看看这两种现象。它们是对立的。然而你感觉不到吗?──它们是同一枚硬币的两面。爱是创造的,恨是毁灭的。但是你观察过吗?──没有毁灭就不可能有创造;除非毁灭是为了创造的,否则它就没有意义。所以现在:如果你打算创造,你可以毁灭,没有问题。如果你打算建造一所更好的房子,你可以拆掉一所房子──没有人会说你在破坏。如果有可能形成一个更好的社会,你可以毁灭一个社会,你可以为了一种更好的道德毁灭一种道德──没有人会说你在破坏,因为你是为了创造而破坏的,没有毁灭就不可能有创造。毁灭被创造吸收了;那么它就是美丽的,那么它就是创造进程的一部分。然而你只是破坏。你破坏一个社会,但是你不知道下一步打算做什么,你的脑子里面没有创造的想法。你只是在享受破坏。
你拆掉一所房子,你破坏一样东西,如果有人问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你直接了当地说:“我喜欢破坏”──那么你就是疯子,你的里面不正常。毁灭在它本身已经变成整体了,它在试着宣称它是整体。当毁灭宣称它是整体的时候,它就是魔鬼;当毁灭是一个更大的整体──创造的一部分的时候,它就是神。
当你爱一个人的时候,在很多很多情况下你也必然会恨他,但那是爱的一部分。一个父亲爱他的孩子。在很多情况下他也必然会生气,他会打孩子。而孩子从来不会被愤怒冒犯,从来不会。当你只是生气而没有任何原因的时候,当你破坏而没有任何原因的时候,孩子就被冒犯了。当一个孩子不理解为什么的时候,他就无法原谅你。如果他能够理解为什么──他打碎了一只钟,现在他知道父亲肯定要打他,而他接受它。事实上,如果父亲不打他的话,他就会怀着罪恶感,那是很有破坏性的。他将不断地害怕,某一天别人会知道他打碎了一只珍贵的手表、钟或者其它什么东西,罪恶感在那里,一个伤口在那里。他希望清洗它,他希望了结它,而唯一能够了结它的方法就是父亲发火──现在每样东西都平衡了。他做错事情,父亲发火了,他受到惩罚:事情了结了。他是干净的。现在他可以没有负担地活动了。
在西方,由于本世纪的心理学家,在父母和孩子的关系中发生很多荒唐的事情。他们所教导的荒唐的事情之一就是:永远不要对你的孩子发火,永远不要打他,永远不要恨他。因为这个教导,父母变得害怕了。这是一件新鲜的事情。过去孩子总是害怕父母,但是现在美国的父母害怕孩子。孩子可能出现心理问题,他们的孩子可能发疯、发狂或者精神分裂──神经病,心理变态,将来可能发生一些事情,而他们对此负有责任。所以现在的情况是什么呢?一个父亲,如果他爱孩子,又感到生气──那么他会怎么样呢?他会压制那个愤怒。而孩子永远无法原谅,因为当一个父亲压制愤怒的时候,他的愤怒就变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