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莱小姐确实写信了,但没有像她答应的那样马上就写。长期出门在外重新回到家乡,总是有很多事情要办,渡过爱尔兰海峡不光是把你跟英格兰隔开,而且又把你的生活放到了另一个位置上去。不仅如此,在她到家的第二天,有一个名叫佛朗克的年轻海军车官来到了她们村,他过去和她哥哥在同一条军舰上工作,所以曾见过一面,现在碰巧在同一个地方度假。头一个星期他们俩尽在说这件事有多么古怪。佛朗克的嗜好是拍照,凡是达莱小姐领他去看她家周围的东西他都拍了下来,唯一没有拍的就是达莱小姐本人,他想拍,可是她早有存心,他越是催促她,她越是不让他照。直到一星期后,他俩倚在门旁给挖煤工的老灰驴派蒂喂蓟草,达莱小姐一下欢呼起来:“啊,天呀!”
“什么事?”佛朗克焦急地问。
“我还没有写信呢!”
“给谁写信?”
“给亲爱的丹尼。”
“谁是丹尼?”佛朗克恶狠狠地问。
“他是我宠爱的学生,他出了事了,我今天就给他写。”
三天以后,佛朗克发现达莱小姐拿着一封来自英格兰的信,在那里痛哭。
“基特!亲爱的基特──你怎么啦?”
“丹尼──”她再也说不下去了。
“他没有──?”
“不,但他病得很厉害,现在住院了,一直在哭喊要费尼根。”
“费尼根?”
达莱小姐跟佛朗克说了费尼根的一切,那是奥托尔先生告诉她的,还说了丹尼如何把整个心放在科纳马拉毛驴身上,那头驴像雪一样自,有着红红的跟睛,金色的蹄子,尾巴上还挂着一朵玫瑰花。可他从来没有见过那条驴。“当然,”达莱小姐抽抽泣泣道,“根本就没有这样一条驴,从来就没有过,可是,丹尼整天哭着说费尼根死了,不管他父亲给他讲什么他都不听。要是我有一条像费尼根一样的白驴送给他有多好啊!”
达莱小姐感到她的手被佛朗克温柔地握住了。“你这样同情可怜的丹尼实在太好了,”她叹了口气说,“不过只有让他看到他想ww象中的驴才能使他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