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持一会儿,大家都在干。”他对柳若菲说。
“累了。”柳若菲淡淡地回答,“我不是机器,是人,力所不能及时,就会累,就需要休息。我没完成任务?你们的任务哪一个是凭自己完成的?”
“嘿,那你就管不着了,别人群众关系好,谁让你没人缘。”吕爱红挖苦道。
周围的人越来越多。杨建华不再说什么,他脱掉外衣,朝手心吐了点唾沫,拾起柳若菲的锨干了起来。他的动作有力,一锨锨的土飞快地起出,上沟。
柳若菲站了起来,脸上由于兴奋而泛红了,她神气地站在那里迎接着周围诧异的目光。
“我提醒你,副连长,你要注意立场,爱憎分明!”吕爱红被杨建华的举动激怒了。
杨建华不动声色,一板一眼地说:“我爱什么,恨什么,清清楚楚。”
果然,杨建华帮助柳若菲的事,引起全连哗然。
吕爱红收工后,立即把这一情况向连长指导员汇报。杨建华一时成了众矢之的。
“听说你当着大家的面,公开说你爱柳若菲?”连长夹着烟,口气像审犯人。
杨建华完全可以说明他并没有这样讲,但他不想申辩。
“对。”面对连长,他一口承认。他觉得这种回答是对弱者的最有效保护。谎言有时是出自神圣的需要。
“你,你们是什么关系?”连长暴跳如雷。
“谁敢欺负她,我就揍谁,就去上面告发,就是这么一种关系!”他斩钉截铁地回答,目光锋利地逼视连长。
连长被这咄咄逼人的目光吓呆了,瘫坐到椅子上。他面对着一头暴怒的狮子,他远不是建华的对手。
消息一下子在全连传开。兵团战士正值青春旺盛时期,但青春的欲火被兵团纪律压抑着,人们便靠传播各种消息,议论别人来发泄。柳若菲听到了连部的这场“舌战”,找到杨建华。
“但愿你不是开玩笑。”她找到他,静静地说。
“只要你愿意,它就不是玩笑。”他不假思索地回答。
这是他的第一次爱情。到兵团的第四个年头,他们便结了婚。面对各方面的高压,上上下下的流言,他毫不胆怯。在那间草原上的小土屋开始了自己温暖的家庭生活。
他爱柳若菲,也爱他们那个土坯的小屋。每当他疲惫地收工回到自己的家,坐在那个暖暖和和的灶火前,和柳若菲一起做那些简单的饭食时,他的心中都会涌上一种甜蜜的感觉。
“我们把妈接来吧。”他说。
“在这儿安家?你真想在这鬼地方呆一辈子?”
她望着他:“我早晚要离开这儿。”她冷冷地说。她的心像是结了冰,暖都暖不过来。
她怀了孕,却丝毫没有当母亲的喜悦,坚持要打掉。他不同意,通知团部、师部卫生所和医院不准给她打胎,这样,小蒙蒙才来到人世。她不肯用自己的乳汁喂养儿子,小蒙蒙是父亲用牛奶喂大的。
但他没有更多地责怪她,他觉得她的心是让那些痛苦、那些不公正塞得太满了。他愿意用自己的爱去填充她的心。然而,他没有成功,她还是离开了他。
他独自带着儿子过了六年,从来没想过再成个家。尽管母亲常在耳边念叨,他毫不动心。他习惯了和小蒙蒙在一起,他不能想象会有什么样的女人能够接受他的儿子,也不能想象自己能与什么样的女人再产生爱情。
现在,肖玲,这个快快活活的姑娘朝他的生活走来,自己该怎样对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