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慎终追远”何以能使民德归厚?
答:慎终追远,说的是按照礼的要求,及时而恰当地祭祀已经故去的祖先。对这一章的含义,一般有两种不同的理解,一种理解认为,这是对居位临民的在上者而言的。在上者能做到丧尽其哀,祭尽其礼,则能给百姓带来良好的示范作用,从而使民风淳厚。一种理解认为不必单指在上者而言,即令一般百姓,能慎终追远,不忘先祖,其风俗自能归于淳厚。这两种其实都指向同一个问题,即“慎终追远”能对风俗人心产生根本性的良好影响。先秦儒家的这种思想有着非常深远的源头,在很大程度上是上古时代祖先崇拜和鬼神观念的遗存。殷商时代重鬼神,至周初虽稍有衰减,但人死后有灵魂的观念仍然存在。人们认为死去的人仍对活着的人施加重要影响,会根据人们行为的善恶赐福降灾。在这些鬼神中,已逝祖先是其中尤为重要者,他们不但主宰着人间的善恶报应,而且对君主和贵族而言,有着显赫功业和声望的祖先也往往保证了自己治政临民的权力和地位有着合法的来源,是自己言行、事业的榜样。适时合礼地追祭祖先,感念他们的功业和德行,使自己沐浴在这些仪式之中而获得某种精神上的陶染,在自己和祖先之间建立起一种情感上的联系。这不但可能调节自己的言行举措归于淳正,而且上以化下,对臣民有着示范性的作用,使他们的言行也归于淳厚。另一方面,据传世文献记载,自王公贵族至于大夫士,都有相应的丧祭礼仪,因此他们也同样在对各自祖先的追祭中建立起与祖先在精神上的联系,在重温先祖生命历程中获得情感上的陶染。即使从现代社会的情形来看,这种情感陶染的效果也是存在的。
1.10 子禽①问于子贡②曰:“夫子③至于是邦④也,必闻⑤其政。求之与?抑⑥与之与?”子贡曰:“夫子温、良、恭、俭、让以得之。夫子之求之也,其诸⑦异乎人之求之与!”
【注释】
① 子禽:陈亢,字子禽。旧注或以为也是孔子学生。
② 子贡:孔子学生,姓端木,名赐,字子贡。小孔子三十一岁。
③ 夫子:《皇疏》:“《礼》:身经为大夫者,得称为夫子。孔子,鲁大夫,故弟子呼为夫子也。”此章指孔子,后世亦特指孔子。
④ 邦:与“国”对举时,大曰邦,小曰国。单称则泛指国家。
⑤ 闻:与闻,知闻。
⑥ 抑:抑且,或者,还是。
⑦ 其诸:语气词,表不肯定。
【集说】
《郑注》:“言夫子行此五德而得之,与人求之异,明人君自愿求与为治也。”
《皇疏》:“政是人君所行,见于民下,不可隐藏,故夫子知之,是人君所行自与之也。”
顾欢:“此明非求非与,直以自得之耳。其故何也?夫五德自充,则是非自镜也。”又云:“夫子求知乎己,而诸人访之于闻政,故曰异也。”
梁觊:“夫子所至之国,入其境,观察风俗以知其政教,其民温良,则其君政教之温良也;其民恭俭让,则政教之恭俭让也。孔子但见其民,则知其君政教之得失也。”又云:“凡人求闻见乃知耳,夫子观化以知之,与凡人异也。”
《集注》:“五者,夫子之盛德光辉接于人者也。言夫子未尝求之,但其德容如是,故时君敬信,自以其政就而问之耳,非若他人必求之而后得也。圣人过化存神之妙,未易窥测,然即此而观,则其德盛礼恭而不愿乎外,亦可见矣。”
【思考与讨论】
子贡对孔子“至于是邦必闻其政”的解释,后世注家解释纷纭,其间有何差异?这些差异说明了什么问题?
子贡是孔门弟子中最长于言语者,他回答陈亢的方式有何特点?
1.11 子曰:“父在,观其志;父没,观其行①;三年②无改于父之道,可谓孝矣。”
【注释】
① 其:此章两“其”字,《孔注》及《集注》皆认为指子而言。如此,则“父在观其志”指父在世,为子者不得自专其事,因此只能从他的志向来看他孝与否;父没后则从为子者之行为来观察。宋人范祖禹[yǔ]《论语说》则以“其”为指父而言,谓“为人子者,父在则能观其父之志而承顺之,父没则能观其父之行而继述之。”
② 三年:《孔注》以为指在丧期之三年。汪中云:“三年者,言其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