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这房间,否则就要了你的命,’拿着大剑的恶相的人说,同时就拔出剑来在空中舞着。”
“‘打倒他!’穿深蓝色衣服的绅士叫,也拨出剑来,并且倒退了两三码。‘打倒他!’那位小姐发出一声尖叫。”
“我伯父呢,他一向是非常勇敢和镇静的。他一直好像对于发生的事情那样漠不关心,但是他暗中却在四面寻找防御的武器或者投掷的器具,就在他们拔出剑来的时候,他看见火炉角落里摆着一把古旧的、柄上有柳条式的把手的、细长的剑,套着生锈的剑鞘。我伯父一跳,就把它抓了过来,拔出剑英勇地在头上一挥,大声叫那小姐让开,把椅子朝着穿深蓝色衣服的人摔过去,把剑鞘朝着穿梅子色衣服的人扔过去,趁他们手忙脚乱的时候,扑上去混战起来。
“绅士们,有一个很老故事——虽然是真实的,却并不因此而退色呢——说是有一位很好的爱尔兰青年绅士,人家问他会不会弹四弦琴,他回答说是会的,不过他却不能说一定,因为他以前没有弹过。这对于我伯父和他的剑术并不是不适用的。他以前手里从来没有拿过一把剑,除了有一次在一个私人剧院里演理查三世的时候:那次是和里士满约好,从后面把他刺穿,根据不用在台上演决斗。但是现在他要和两个有经验的斗剑手砍着杀着,攻、防、刺、削,用无以复加的大丈夫气概和熟练的手法干着,虽说到那时候为止他根本没有想到他对于这门技艺有一点概念。绅士们,这只是说明那句老话说得有多对,一个人决不清楚自己能够做什么,要等做了才清楚。
“战斗的声音是怕人的;三个参战者都破口大骂,他们的剑叮叮当当地打得很厉害,像是新港市场全部的刀枪剑战同时击撞起来。战斗达到顶点的时候,那位小姐,多半是为了鼓励我伯父,把头巾全都从脸上揭掉,露出那么令人眩目的美丽脸孔,使他心甘情愿为了博得她一笑,和五十个人战斗到死。他先前已经做了不可思议的事了,现在更加凶猛无比,像发狂的巨人一样。
“就在这时候,穿深蓝色衣服的绅士回头一看,看见那位小姐的脸孔露在外面,就发出一声忿怒和妒忌的叫唤;并且掉过剑来对着她的美丽的胸膛,照她的心口刺过去,这使我伯父发出一声使屋子都震动起来的惊讶叫唤。那位女士轻盈地闪在一旁,从那青年人的手里夺过剑来,在他没有来得及站稳身体的时候,把他逼到墙壁上,一剑刺穿了他,连带贴墙板,只露出了剑柄,把他结结实实地钉在那里。这是个出色的例子。我伯父发一声胜利的大喊,用不可抵抗的凶猛,逼着他的对手退到相同的方向,把那古旧的细剑刺进他的花背心上的一朵大红花的中心,把他钉在他朋友的旁边;他们两人都在那里站着,绅士们:痛苦地扭着手臂和腿子,像玩具铺子的模型,被一根粗线牵着。我伯父以后老说,要解决一个仇人,这是他所知道的最好的法子之一了;不过有一点是不无可议的,那是就费用而言,因为解决一个人就得损失一把剑呢。
“‘邮车。邮车!’那位女士叫,跑到我伯父跟前,伸出美丽的手臂抱住他的颈子;‘我们还来得及赶快逃走。’”
“‘来得及!’我伯父喊;‘暖,我的亲爱的,再没有别的人要杀了。不是吗?’我伯父有点失望,绅士们,因为他觉得屠杀之后再安静地‘谈谈恋爱’才对劲,即使是换换花样也行。”
“‘我们在这里一刻也不能耽搁,’那小姐说。‘他(指一指穿深蓝色衣服的青年绅士)是那极具势力的菲列托维尔侯爵的独生子。”
“‘很好,我的亲爱的,不过恐怕他再也不能承受这爵号了,’我伯父说,冷冷地着那青年绅士,他像我已经描写过的小金虫似的静静地靠墙站着。‘你断绝了人家的后代,我的爱。’”
“‘我是被这些恶棍从我的家庭和朋友们身边抢出来了,’小姐说,她的脸愤怒得发红了。‘再过一小时那个坏蛋就要用武力娶了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