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波斯泰尔和他老婆来找我了。”医生说。
“不是,”库尔图瓦说,“马车是从芒斯勒方向来的。”
“夫银(人),”科尔布说(他是一个又高又大的阿尔萨斯人),“来了一位巴黎的许(诉)讼代理银(人),他要求与先生说话。”
“诉讼代理人!……”赛夏尔叫起来,“听见这个名字我就讨厌。”
“谢谢!”马尔萨克镇长说。这位镇长名叫卡尚,在安古莱姆当过二十年诉讼代理人,过去曾经负责对赛夏尔提出起诉。
“可怜的大卫改不了老脾气,他说话总是不加考虑!”夏娃微笑着说。
“一位巴黎的诉讼代理人,”库尔图瓦说,“这么说,你们在巴黎也做买卖?”
“没有。”夏娃说。
“你们在那里有个哥哥。”库尔图瓦笑了笑说。
“当心,说不定是为了赛夏尔老爹遗产的继承问题,”卡尚说,“他干过一些可疑的买卖,这老头!……”
科朗坦和德尔维尔走进屋内,向大家致意,说出自己的名字,然后要求与赛夏尔夫人和她的丈夫单独谈话。
“很乐意。”赛夏尔说,“是为生意上的事吗?”
“只是为您父亲的遗产继承问题。”科朗坦回答。
“既然是这样,请允许让镇长先生参加谈话,他原是安古莱姆的诉讼代理人。”
“您就是德尔维尔先生吗?……”卡尚望着科朗坦说。
“不,先生,是这位。”科朗坦指着诉讼代理人回答。德尔维尔欠了欠身。
“嘿,我们都是一家人。”赛夏尔说,“我们对邻居没有什么可掩盖的,也不用到我的书房去,那里没有生火……我们的生活是光明磊落的……”
“你们父亲的生活倒有一些疑点,”科朗坦说,“也许你们不太乐意公开。”
“这么说,难道有什么要使我们脸红的事吗?……”夏娃惶惑地问。
“哦,不!那是年轻时代的一点小过失,”科朗坦说,极其冷静地设下了他那千百个圈套中的一个,“你们的父亲给你们生了一个哥哥……”
“啊!这只老熊!”库尔图瓦叫起来,“他不怎么喜欢你们,赛夏尔先生,他还对你们保密,这个阴险的家伙……啊!他那时对我说:‘等我闭上了眼睛,你就会有好戏看罗。’我现在明白了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哦,请您放心吧,先生!”科朗坦对赛夏尔说,一边用眼角瞄睃夏娃的动态。
“一个哥哥!”医生叫起来,“那遗产就得分两份继承了!……”
客厅的壁板上陈列着一些尚未加上文字说明的美丽的版画,德尔维尔装作观看这些版画。
“哦,您放心吧夫人,”科朗坦看到赛夏尔夫人漂亮的面容上呈现吃惊的表情,便这样说,“只不过是个私生子问题。私生子的权利与婚生子不同。这个孩子现在穷愁潦倒,根据遗产数量,他有权得到一笔钱……你们的父亲留下了几百万……”
听到这“几百万”几个字,客厅里的人异口同声叫起来。这时候,德尔维尔也不再观赏版画了。
“赛夏尔老爹,几百万?……”胖子库尔图瓦说,“谁告诉你们的?某个庄稼汉吧?”
“先生,”卡尚说,“你们不是税务局的人,所以可以对你们说说实在的情况……”
“请你们放心,”科朗坦说,“我可以向你们以荣誉担保,我不是国家产业部门的人。”
卡尚刚才示意大家安静,听到这句话不由自主地作了一个表示满意的动作。
“先生,”科朗坦接着说,“即使只有一百万,那私生子的一份也是很可观的。我们不是来打官司的,相反,我们来向你们提议给我们十万法郎,如能以此解决,我们也就回去了……”
“十万法郎!……”卡尚打断科朗坦的话,叫喊起来,“可是,先生,赛夏尔老爹在马尔萨克留下二十阿尔邦葡萄园,五座小田庄和十阿尔邦草地,却没有一个里亚……”
“我一点不想说谎,卡尚先生,”大卫赛夏尔插话说,“尤其是在利害关系上……先生,”他对着科朗坦和德尔维尔说,“我父亲除了这些财产,还给我们留下了……”库尔图瓦和卡尚向赛夏尔打暗号,叫他不要说,但是没有效果,赛夏尔加上一句:“留下了三十万法郎。这样,他的遗产大约有五十万法郎。”
“卡尚先生,”夏娃赛夏尔说,“按法律规定,给私生子的份额该是多少?……”
“夫人,”科朗坦说,“我们不是豺狼虎豹,我们只要求您当着这些先生的面发誓:“你们没有从继承您公公的遗产中得到超过十万埃居的现金,这样我们就好商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