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帕卡尔回答。
普吕当斯和帕卡尔立刻下楼,两个正经人转眼间变成了窃贼。
“孩子,”马来亚女人刚要向“鬼上当”说话,“鬼上当”便对她说,“你去找一封艾丝苔的信来,我写一份式样规范的遗嘱,然后你将遗嘱样本和信送交吉拉尔,叫他抓紧时间,要在人家到这里上封条之前把遗嘱塞到艾丝苔的枕头下。”
他便起草了如下的遗嘱:
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吕西安夏尔东德鲁邦普雷先
生外,我从来没有爱过任何人。他仁慈地将我从恶习和堕落生
活中拯救出来。我决定结束自己的生命,而不愿重新陷入这种
生活。在我弃世之日,我将自己拥有的一切赠迭并留给上文所
述的吕西安夏尔东德鲁邦普雷,条件是在圣罗克堂区
教堂为这个将一切、包括最后思念献给他的人作一台终身弥
撒,使她的灵魂得到安息。
艾丝苔高布赛克
“这很像她的笔法。”“鬼上当”心里想。
晚上七点钟,遗嘱写好后被加封,亚细亚将它放到艾丝苔的床头下。
“雅克,”她匆忙上楼说,“我走出卧室时,法院来人了……”
“你是说治安法官……”
“不是,傻瓜,确实有治安法官,但还有宪兵陪同,检察官和预审法官也来了,所有的门都被看住了。”
“这个人一死,那么快就闹民开了。”柯兰说。
“嘿,欧罗巴和帕卡尔一点儿没有露面,我担心他们把那七十五万法郎给偷走了。”亚细亚对他说。
“啊!这些坏蛋!……”“鬼上当”说,“他们这么个输法,坑害我们了!……”
依靠人们的正义和巴黎的法院--它是所有法院中最不轻信别人,最机智、最精明、最能掌握情况,甚至过分机智的一家,因为它对法律可以时刻作出解释--这起可怕阴谋的操纵者终于被抓住了。
德纽沁根男爵辨认出了毒药的效果,又发现那七十五万法郎不见了,便想到罪犯一定出在那两个他不喜欢的可恶的人中,帕卡尔或欧罗巴。他盛怒之下,跑到了警察局。一声铃响,科朗坦手下所有编号人员都集合起来。警察局、检察院、警察分局局长、治安法官、预审法官,全都动员起来了。晚上九点钟,请来的三名医生对可怜的艾丝苔的尸体进行解剖,同时开始搜查住宅。“鬼上当”得到亚细亚的通报,大声说:“别人不知道我在这里,我可以溜掉。”他从阁楼的推开式天窗跳出去,极其灵巧地站到了屋顶上,像屋面工那样冷静地审视周围情况。
“好,”他望见五栋房子以外就是普罗旺斯街,那里有一个花园,便说,“我的事好办了……”
“你被捕了,‘鬼上当’!”贡当松从屋顶上一个烟囱后边出来,对他说,“你去向卡缪索先生说清楚,你来屋顶上做什么样的弥撒,神甫先生,尤其是你为什么要逃跑……”
“我在西班牙有仇人。”卡洛斯埃雷拉说。
“咱们从你的阁楼上西班牙吧。”贡当松对他说。
假西班牙人装出一副顺从的姿态。但是,当他支撑到天窗的支架上,便抓住贡当松,狠命一甩。这个暗探便跌到了圣乔治街的路沟中。贡当松就在这一战场上一命呜呼了。雅克柯兰不慌不忙地回到阁楼,躺到床上。
“给我吃一点能使我生病但不要致死的东西,”他对亚细亚说,“我要变得生命垂危的样子,才能不回答法官的审问。你别害怕,我是教士,永远是教士。我刚刚搞掉了一个能揭穿我底细的人,而且搞得很自然。”
发生这件事的前一天晚上七点钟,吕西安带着上午取来的护照,乘上他的双轮轻便马车,动身去枫丹白露。他在奈木尔方向最后一家旅店过夜。第二天清晨六点钟,他独自一人徒步向森林走去,一直走到布龙。
“就是这里。”他坐到一块石头上,心里想。从这里可以眺望布龙旖旎的景色;拿破仑退位前夕,曾指望在这里作最后拼搏,以挽救危局。这是不祥之地。
拂晓时分,他听见一辆驿车声,看见一辆轻便四轮旅行马车通过,里面坐着年轻的德勒农古尔一肖利厄公爵夫人的随从,以及克洛蒂尔德德格朗利厄的贴身女仆。
“这就是他们。”吕西安心里想,“好吧,来演演这场戏。我有救了,不管公爵态度如何,我当定他的女婿了。”
一小时后,听到了两位妇女乘坐的那辆轿式马车的车轮滚动声。这声音与雅致的旅行马车不同,能够很容易辨别出来。两位贵妇人曾吩咐在布龙下坡时刹车,车后的随身男仆便叫马车停住。这时候,吕西安走上前去。
“克洛蒂尔德!”他敲着车门玻璃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