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法官员,警察和比比-吕班进入二层房间后,发现皮若寡妇和女仆分别被勒死在各自的床上,用的是她们夜里包头的头巾。那三千法郎,以及餐具和首饰,都已被拿走。两具尸体,还有小狗和院子里一条大狗的尸体,都已腐烂。
检查菜园的围栅后,没有发现任何破损。菜园的小径看不出有什么人经过的迹象。预审法官认为,如果杀人犯从这里潜入,他可能从草地上行走,以免留下自己的脚印,但他又怎样进入室内呢?靠菜园这边的门上有一个气窗,上面装着三根铁条,全都完好无损。这扇门上的钥匙也插在锁眼中,与院子那边的正门一样。
比比一吕班用了一天时间到处观察。波皮诺先生,比比一吕班,检察官本人,还有南泰尔警察班长,都已认为坏人作案是完全不可能的。于是,这桩杀人案便成了一个政治和司法部门必须承认自己无能的可怕的问题。
这桩由《判决公报》发表的事件发生在一八二八年冬天到一九二九年之际。天知道这件怪事却在巴黎引起了轰动。不过,巴黎每天早晨都有新鲜的戏剧性事件可以供人消遣,所以这过去的一切都已被忘得干干净净了,但是警察部门却什么也没有忘记。毫无成效的搜查持续了三个月之后,比比一自班手下的警察注意到有个妓女挥金如土。这个妓女由于跟几个盗贼往来密切,本来已经被警察盯上了。她这次想托一个女友抵押十二副餐具、一块金表和一条金项链。而女友却拒绝了。这件事传到比比一吕班的耳朵里,他便想起了南泰尔被盗的十二副餐具以及金表和金项链。于是人们立即通知巴黎的所有当铺营业员和窝主,比比-吕班派人对金发玛侬◎进行严密侦察。
◎金发玛侬原是著名盗贼里布莱的情妇。
人们很快获悉金发玛依狂热地爱着一个年轻人。这个年轻人很少露面,人们以为他对金发玛依的一切爱情都无动于衷。事情更显得扑朔迷离。这个年轻人受到暗探注意,很快被发现并证实是个潜逃的苦役犯,科西嘉族间仇杀的著名头目,外号叫作玛德莱娜的美男子泰奥多尔卡尔维。
人们向泰奥多尔放出一个窝主。他是一个既为盗贼干事又为警方效力的两面人物。他答应购买泰奥多尔的餐具、金表和项链。正当圣纪尧[yáo]姆大院的旧铁商在院内十点半给化装成女人的泰奥多尔数钱时,警察前来搜查,逮捕了泰奥多尔,扣押了这些物品。
立刻开始预审。根据检察院的看法,只有这么一点点材料,不可能将他判处死刑。卡尔维始终坚定不移,从来不说自相矛盾的话。他说,是一个乡下女人在阿尔冉特伊卖给他这些东西,买下后听到南泰尔发生杀人案,便明白了拥有这些餐具、这块表和这些首饰十分危险,而且,在巴黎那位酒商,也就是皮若寡妇的叔叔死后,这些东西已经列入他的财物清单,后来又成了被窃物品。最后,他说,由于自己为贫穷所迫,只好将这些物品出售,他就想利用一个未受牵连的人将这些东西出手。
从这个出狱的苦役犯嘴里,再也得不到更多的情况了。他以沉默和坚定态度终于使法院相信,罪犯可能是南泰尔的那个酒商,卖给他赃物的那个女人正是酒商的老婆。皮若寡妇的这位倒霉的亲戚和他的妻子便被抓了起来。但是,经过一星期关押和一场仔细调查,证实犯罪那天,丈夫和妻子都没有离开他们的店铺。再说,卡尔维也没有认出酒商的老婆就是据他所说的卖给他银器和首饰的那个女人。
与卡尔维同居的那个女人卷进了这场官司。她被证实从案发到卡尔维想抵押银器和首饰时为止,花销了大约一千法郎。这样的证据似乎足以将这个苦役犯和他的姘妇送上刑事法庭。这是泰奥多尔犯的第十八桩杀人案,所以他被判处死刑。这个策划得如此巧妙的罪行看来是他犯下的。他没有认出南泰尔的卖酒的女人,而那个女人和她的丈夫倒认出了他。调查结果表明,很多证人证明泰奥多尔在南泰尔住过一个月,他在那里帮泥水匠干活,满脸石灰,衣衫褴褛。南泰尔的人都把这个小伙子看作十八岁。他可能在那一个月的时间里策划了这桩罪行。
检察院认为一定还有一个同谋。人们量了一下烟囱的宽度,与金发玛依的腰身对照,看看她是否能从烟囱潜人室内。然而,现代建筑师用陶管代替了过去那种宽大的烟囱,一个六岁孩童都无法从这种管子通过。如果没有这个奇异而叫人恼火的谜,泰奥多尔一星期前就被处决了。正如人们所见到的,监狱指导神甫也已束手无策。
那个时期,雅克柯兰正全神贯注与贡当松、科朗坦和佩拉德争斗,大概没有注意这桩案子和卡尔维的名字。何况,“鬼上当”想竭力忘掉那些“朋友”以及一切有关司法大厦的事。他害怕面对面地跟一个“兄弟”相见,因为这样人家就会向“老板”要帐,而他却无法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