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那时,总检察长更希望与我而不是与其他人协调一致,只有我才能除去悬在圣日耳曼区心坎上的这柄达摩克利斯之剑!……可是,你知道,要获得这样卓绝的成果,该是多么困难!……刚才,总检察长和我在他的办公室里,我们商定把雅克柯兰自己所说的一切都接受下来,承认他是托莱多教士会议事司择,承认他是卡洛斯埃雷拉。我们还商定接受他的外交特使身份,任凭西班牙大使馆将他领回。我是按照这一计划才写了释放吕西安德鲁邦普雷的报告,并重新审讯我的犯人,把他们洗刷得清清白白。明天,德拉斯蒂涅克先生,比昂雄先生,还有什么别的人,该与这个所谓的托菜多王家教士会议事司锋对质,他们不会认他是雅克柯兰。雅克柯兰是十年前在一座平民公寓里当着他们的面被捕的。他们是在那里与雅克柯兰结识的,他当时化名伏脱冷。”
一阵沉默。卡缪索夫人在思考。
“你能肯定这个犯人确是雅克柯兰吗?”她问。
“肯定!”法官回答,“总检察长也能肯定。”
“那好!你设法在司法大厦起哄,但不要让人看出是你在插手,如果这个人还被关在单人牢房,你就立刻去见附属监狱长,要使众人在那里认出这个苦役犯。在专制政体的国家,警察大臣假造反对君主的阴谋,再以挫败阴谋荣立功勋,提高自己身价。你不必模仿孩子,可以模仿这些大臣。你使那三家陷入险境,然后再拯救他们,从中获得荣誉。”
“啊!真了不起!”卡缪索叫起来,“我简直昏了头,把这一情况都给忘了。将雅克柯兰安置到自费单间的命令是科卡尔送交附属监狱长戈尔先生的。通过雅克柯兰的仇敌比比一吕班的安排,已将认识雅克柯兰的三名罪犯从拉福尔斯监狱移送到附属监狱来了。如果明天上午他到放风院子去,料想会发生可怕的场面……”
“那是为什么呢?”
“亲爱的,雅克柯兰是苦役犯钱财的受托人,钱财数目很大。然而据说,他把这些钱都花了,用来维持已死的吕西安的花天酒地的生活。人家要来跟他算帐。比比-吕班告诉我,这将是一场恶战,看守非干预不可。这样一来,秘密也就暴露了。这件事关系到雅克柯兰的性命。我明天一早去司法大厦,就能写出证明他的身份的记录了。”
“啊!要是那些钱财委托人替你把他给干掉了,那时,人家会把你看作一个有能耐的人了!你不要去德格朗维尔先生家了,你就握着这件了不起的武器到他办公室等他吧!这是一门大炮,炮弹已经上膛,瞄准着宫廷和贵族院的三个最显赫的家族。胆子大一些,向德格朗维尔先生提议,要他帮你摆脱雅克柯兰,把他转移到拉福尔斯监狱去,那里的苦狱犯知道怎样干掉背叛他们的家伙。我呢,我去看德莫弗里涅斯公爵夫人,她会带我到格朗利厄家去。我也许还会去见德赛里奇先生。我会到处去煽风点火,这一点你就相信我吧。一定要给我用约定的语言写一封短信,让我知道这个西班牙教士是否被法院认定是雅克柯兰。你安排一下,下午两点离开司法大厦。我设法给你单独约见掌玺大臣,他也许在德埃斯帕尔侯爵夫人家里。”
卡缪索以敬佩的姿态直挺挺地站立着,这使敏感的阿梅莉笑起来。
“好了,来吃晚饭吧,高高兴兴的!”她最后这样说,“你看,我们来巴黎才两年,今年年底前你就能当上推事……然后,我的猫咪,从推事到法院的庭长,就不需要再费什么力气了,最多在某个政治事件上帮个忙。”
这场私下商议表明,本篇最后一个人物雅克柯兰的每一个行动,每一句哪怕是最无关紧要的话,都与这几个家族的声誉息息相关--他在这些家庭中,安置了他那已经死去的被保护人。
吕西安的死亡和德赛里奇伯爵夫人闯入附属监狱,这两件事在这部机器的齿轮中造成极大混乱,致使监狱长把解除所谓西班牙教士单独监禁的事压根儿给忘记了。
在法院历史上,犯人在案件预审过程中死亡的尽管不乏先例,但毕竟十分罕见。看守、记录员和监狱长为此而打破了自己平静的工作秩序。不过对他们来说,重要的事情并不是这个英俊的青年一下子变成了一具死尸,而是边门第一道栅栏的铁条怎么会被一个上流社会女子纤细的手给掰断了。因此,当总检察长、奥克塔夫、德博旺伯爵刚刚坐上德赛里奇伯爵的马车,把昏过去的赛里奇夫人送走后,监狱长、记录员和看守们便一边送走监狱医生勒勃伦先生,一边聚集到了边门周围。勒动化医生是应召前来检验吕西安的死亡,并与死者居住地区的“死人医生”就这件事进行协商的。
巴黎每个区政府都有一位医生负责检验死亡和分析死因,人们称他们为“死人医生”。
德格朗维尔先生以其出众的敏锐目光,迅速看了一眼,认为为了保全受牵连的这几个家族的声誉,必须叫死者居住的马拉凯河滨的住宅所属的区政府开具吕西安的死亡证书,并且将他从他原来的寓所送往圣日耳曼草地教堂,在那里举行丧葬仪式。德格朗维尔先生叫来他的秘书德夏尔日伯夫先生,就此事向他作了吩咐。吕西安尸体的移送必须在夜间进行。年轻的秘书奉命立即与区政府、教区和殡仪馆进行协调。这样,从外界看,吕西安是获释后死的,而且死在家里,柜车从他家出发,朋友们都是被通知来他家参加悼念仪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