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真的,他是‘鬼上当’!”“雄邮戳”搓着两手说,“哦,是他的身材,是他的块头!可是,他怎么啦?他可是大变样了!”
“哦,我知道了!”“丝线”说,“他在谋划什么,他想重新见他的‘姑妈’,大概快要处死那个姑妈了。”
“为了使人们对隐修士、小狱吏、看守所称的“姑妈”这种人物有个粗浅的概念,只要转述一下一个中央监狱的监狱长对已故的杜尔哈姆勋爵◎说过的那句精彩的话就行了。杜尔哈姆勋爵在法国逗留期间,参观了各个监狱,饶有兴趣地研究了法国司法的各个细节,甚至叫已故行刑者桑松架起断头机,轧死一头活活的小牛,以便了解这机器的用法。法国大革命已经使这种机器名扬四海了。
◎杜尔哈姆(一七九二—一八四○),英国政治家,当过加拿大总督,曾于一八三四年来法国。
监狱长带他看了监狱、放风院子、苦役作坊、牢房等,最后用手指着一个地方,作了一个表示厌恶的姿态,对他说:
“我不带大人到那儿去了,那是‘姑妈’区……”
“什么?”杜尔哈姆勋爵说,“这是什么意思?”
“是第三性,勋爵先生。”
“要让泰奥多尔‘入土’(上断头台)了!”拉普拉叶说,“多么可爱的小伙子!多有手腕!多有胆量!这对社会造成多大损失!”
“对,泰奥多尔卡尔维在吃最后一口饭。”“雄邮戳”说,“啊,他的那些后侧风该大哭一场了。她们很爱他。这个小流氓!”
“老朋友,你也到这里来了?”拉普拉叶对雅克柯兰说。
拉普拉叶与两个同伙一起,臂挽臂地拦住了这个新来乍到的人的去路。
“啊,老板,你当上‘野猪’了吗?”拉普拉叶又加了一句。
“有人说你‘逮走了我们的菲利普’(窃取了起们的金币)。”“雄邮戳”摆出咄咄逼人的姿态说。
“你还给我们钱吗?”“丝线”问。
这三句问话就像发射出来的三颗子弹。
“你们不要跟一个被错关到这里来的教士开玩笑。”雅克柯兰刻板地回答。他立刻认出了这三个伙伴。
“确实是那个铃铛声音,如果说不是那张小脸的话。”拉普拉叶把他的手放到雅克柯兰的肩上说。
这个动作,加上三个伙伴的面貌,有力地使“老板”从沮丧的情绪中摆脱出来,恢复了对现实世界的感受。因为,在那可怕的一夜中,他在无边无际的情感世界中翻滚,寻找一条新的出路。
“不要引起别人对你们老板的怀疑!”雅克柯兰用黑话低声说。他声调粗重而具有威胁性,仿似一头狮子的低吼,“警察就在那边,让他们受骗上当吧!我是在为一个走投无路的兄弟唱这出戏。”
他说这番话时,摆出一名教士竭力要使不幸者皈依宗教的热情,同时用眼神扫视着整个放风院子。雅克柯兰看到看守在拱门下,他便嘲讽地向三个伙伴指了指看守。
“这里没有‘厨师’吧?你们睁开眼睛,好好看看!再也不要显出认识我的样子了,我们要小心提防。你们要把我当作教士,不然的话,我就毁了你们,你们自己,你们的后测风,还有家当。”
“这么说,你不信任我们了?”“丝线”说,“你是来救你的‘姑妈’的!”
“玛德莱娜已经打扮好,要上沙滩广场了。”拉普拉叶说。
“泰奥多尔广雅克柯兰说,他努力克制住自己,才没有狂跳和惊叫起来。
这是对这个垮台的巨人的最新打击。
“就要把他“撑”上去了!”拉普拉叶重复说,“二个月前他已被判了死刑。”
雅克柯兰只觉得一阵头昏眼花,双腿发软,站立不住,幸好被三个伙伴扶住。他马上灵机一动,双手合十,作出仟悔的样子。拉普拉叶和“雄邮戳”恭敬地搀扶着这个渎圣的“鬼上当”,“丝线”便向在外边门值勤的看守跑去。这扇门通向会客室。
“这位可敬的教士想坐一会儿,给他一把椅子吧!”
就这样,比比-吕班策划的圈套失败了。像拿破仑被自己的士兵认出一样,“鬼上当”获得了这三个苦役犯的服从和尊敬。他说这几个词已经足够用了,那就是:你们的后侧风和你们的家当,也就是女人和金钱。这两样东西概括了男人全部的真正爱好。对三个苦役犯来说,这一威胁便是最高权力的标志,“老板”仍然把他们的钱财握在手里。从外表看,他们的“老板”一直是强有力的,并没有像某些假兄弟说的那样背叛了他们。另外,他们这个头目名不虚传的灵活和机敏激起了三个苦役犯的好奇心。在狱中,好奇心成了这些憔悴的灵魂的唯一兴奋剂。雅克柯兰作了大胆的化装,直到被送进附属监狱都没有被识破,这也叫三个犯人惊讶不已。
“我被单独关押了四天,不知道泰奥多尔那么快就要进‘修道院’……”雅克柯兰说,“我来这里是为了救一个可怜的孩子,他昨天四点钟上吊死了,就在那儿!我现在又面临另一桩祸事。这下我是山穷水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