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大不一样。”
他又说:
“你坐下吧,丹东。别用拳头敲,好好看看地图。”
然而丹东完全陷于自己的思路之中,他大声说:
“真没道理!灾难在东边,你却偏说是在西边。罗伯斯比尔,我承从英国在大西洋上台蠢蠢欲动,然而,西班牙不是在比利牛斯山蠢蠢欲动,意大利不是在阿尔卑斯山蠢蠢欲动,德意志不是在莱茵河上垂垂欲动吗?此外还有远处的俄罗斯大熊。罗伯斯比尔,危险是一个圆圈,我们在圈里头。外部有联盟,内部有叛逆。在南方,塞尔旺向西班牙打开法国的大门。在北方,迪穆里埃①向敌人投降。再说敌人主要威胁巴黎,而不是荷兰。尼尔温登抹杀了瓦尔米和雅马普。哲学家拉博圣埃蒂安这个新教徒和叛徒,和蒙泰斯基乌有勾结。军队伤亡惨重。现在没有一个营超过四百人。英勇善战的双桥团只剩下一百五十八。帕马尔营地已失陷。吉韦只剩下五百袋面粉。我们在朗多后退,维尔姆瑟进逼克莱贝。美因茨英勇地陷落,孔代和瓦朗西安都由于有叛徒而陷落,当然,保卫瓦朗西安的尚塞尔和保卫孔代的老费罗都不愧是英雄,就像保卫美因茨的默尼埃一样。可是其他人都叛变了。达尔维尔在埃克斯拉夏佩尔叛变,穆东在布鲁塞尔叛变,瓦朗斯在布雷达叛变,纳伊在林堡叛变,米朗达在马斯特里奇叛变,斯唐热叛变,拉努叛变,利戈尼埃叛变,迪荣叛变,这都是迪穆里埃的恶劣影响,必须严惩以做效尤。我认为居斯蒂的反方向行军十分可疑,我怀疑他不想攻占科布伦茨,而想攻占法兰克福是为了钱。不错,法兰克福可以为战争提供四百万法郎,但是与粉碎流亡贵族的巢穴相比,这算得了什么?这是叛变。默尼埃六月十三日阵亡,克莱贝现在孤立无援,布伦瑞克却不断壮大,步步进逼,而且在攻克的法国堡垒上都插上德国旗帜。布兰登堡的这位总督现在居然成了欧洲的主宰。他吞并我们的省份,还会吞并比利时的,你们瞧着吧。我们好像在为柏林工作。如果这样继续下去,不予纠正,那么,法国革命仅仅有利于波茨坦了,革命的唯一后果是为小小的腓特烈二世扩大了疆土。我们杀了法国国王,却为普鲁士国王卖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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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法国将军(一七三九-一八二三),曾在瓦尔米和雅马普战役中战胜普军和奥军,后在尼尔温登战败,投降奥军。
丹东可怕地大笑起来。
马拉微微一笑,说道:
“你们各有各的想法,你,丹东,你想的是普鲁士,而你呢,罗伯斯比尔,你想的是旺代。我也来说说。你们看不见真正的危险,那就是咖啡店和赌场。舒瓦瑟尔的咖啡店是雅各宾派,傀连咖啡店是保皇派,约会咖啡店攻击国民卫队,圣马丹门的咖啡店却拥护国民卫队,摄政咖啡店反对布里索,科拉扎咖啡店却拥护市里索,普罗科普咖啡店崇拜狄德罗,法兰西剧院咖啡店崇拜伏尔泰,圆顶咖啡店的顾客撕毁指券,圣马尔索咖啡店的顾客情绪激愤,马努里咖啡店为面粉问题争论不休,富瓦咖啡店里喧嚣打斗,在佩龙咖啡店里,金融大胡蜂在嗡嗡叫。这可是严重的情况。”
丹东不笑了。马拉仍在微笑。矮子的微笑比巨人的大笑更为可怕。
“你在开玩笑吧,马拉?”丹东责怪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