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啦。……现在我们拿城市来说,我们的城市大不大?我们的城市多不多呢?扳着指头数都数得过来。……可是接连几千里啊,都是一片农村。……我倒要请问,这有没有影响啊?”
“慢来,慢来,”排长着慌了。“你是说,接连几千里吗?一片都是吗?……当然是农村罗……有影响,又怎么样呢?”
“所以结果是,我们每个人身上都有一了点儿农民的性格,”冈恰连柯把话头又回到出发点,这样一说,好象把杜鲍夫的话都驳倒了。
“说得真有道理!”莫罗兹卡钦佩他说。从杜鲍夫插进来之后,他仅仅是因为这场辩论能够显示出一个人的机智才对它感到兴趣,“你被他驳倒了,老头,你可没话说了吧!”
“我这么说,”冈恰连柯不让杜鲍夫有考虑的余地,解释说,“是因为不应该瞧不起农民,我们也……”他摇了摇头,不再往下说;而且看得出,杜鲍夫后来所说的那些道理,都不能使他改变看法。
“真是个机灵鬼,”莫罗兹卡心里想,他不时偷眼打量着冈恰连柯,心里越发对他充满敬意。“把老头给难住了他简直设法招架了。”莫罗兹卡明知道,冈恰连柯跟大伙一样,可能犯错误,看问题有些偏,比方说,莫罗兹卡完全没有感到自己身上有着冈恰连柯说得那么确凿有据的农民的包袱,--但是他对爆破手仍然怀着比任何人更多的信任。冈.恰连柯“完完全全是自己人”,他“能够懂得”,他“看得清楚”,而且他不是个夸夸其谈的人,不是个二流子。他的青筋暴露的大手干起活来永远不嫌多,乍看似乎动作缓慢,实际却很麻利--它们的每个动作都是准确而有道理的。
于是,莫罗兹卡和冈恰连柯之间的关系就达到了交朋友是m必要的那第一阶段,--照游击队员的说法就是:“他们同盖一件大衣睡觉”,“他们吃同一盒饭”。
莫罗兹卡由于天天和他接近,渐渐以为自己也成了一个严肃认真的游击队员:他的马养得很好,马具修补得扎扎实实,步枪擦得象镜子一样发亮,在战斗中表现得最勇敢、最可靠,因此博得了同伴们的敬爱,他心里这样想,同时无形中也就开始过起冈恰连柯似乎一向过着的那种健康的、有理想的生活,在这样的生活里不容许有无用的胡思乱想……
“喂一喂……立定!……”前面的人大声喊道。口令顺着队列往后传,前面的人已经站住,可是后面的还往前涌,队伍就乱了。
“喂……喂……叫麦杰里察……”顺着队伍又很快地传过来。几秒钟后,麦杰里察就象鹞鹰似地弓着身子飞驰而过,整个部队都怀着情不自禁的自豪感目送着他那毫不符合骑兵条令的、平稳而矫隍的牧人的骑姿。
“我也去看看,那边出了什么事,”杜鲍夫说。
不多一会,他非常恼火的回来了,但是极力不显露出来。
“麦杰里察去侦察,叫我们在这儿宿营,”他克制他说,但是大伙都听得出他的声调里带着饥饿和怨恨的意味。
“怎么,就这么饿着肚子?!他们在那边打的是什么主意?”周围都叫嚷起来。
“这就叫休息呀……”
“见他的鬼!……”莫罗兹卡附和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