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懂得不少生化知识,”她继续说,“现在你一定看出来了吧。”他勉强地点点头。“我研究过你称之为药剂的那玩意儿,我认为我们目前掌握的生物或化学知识还不足以解释它,更加没有办法改进它。
“我只懂如何维持童年,这与返老还童是两回事。”
“你不渴望长大吗?你自己说在别世纪做个孩子有很多麻烦。”
“是麻烦。可这是我仅有的宝贝,我不忍心拿它冒险。”她前倾着身子。下颌靠在膝头上。
“告诉你,我曾招募过其他孩子,那些我喜欢的,我认为可以永久为伴的孩子,但没多久,一个个都咬上了你刚才所放的诱饵。他们决意要‘长大一丁点’。好哇,都长大了,现在全死了。我还是要玩我这一套孩儿把戏,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在学校一遍又一遍地炒冷饭,浪费时间,你不在乎吗?周围除了孩子还是孩子?真正的孩子?“他不无恶意地强调问。
“浪费什么呀?时间嘛,有的是。你一生中究竟有多少时间是实实在在地花在科研上的?又有多少时间是花在打报告和乘车上班的路途中的?福斯特夫人给‘捣蛋’学生训话又用了多少时间?假如她平均每天有五分钟花在工作上,就算幸运的了。我们每个人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应付日常琐事中度过的。反之,倒会与众不同。
“再说,我不在乎同孩子打交道,我喜欢他们。”
“我实在弄不懂,”老乔治有点茫然地说,“你怎么能同比你年轻得多的小孩打成一片?你怎么能表现得同他们一模一样?”
“你把次序弄颠倒了,”她轻声地说,“他们表现得同我一样。所有的孩子都是永生的,直到他们长大成人。”
她停顿了一分钟;等待自己的话发生作用。
“我想问问爷爷你为什么认为我渴望长大?”
“人生尚有别的欢乐,”他终于说,“比孩于的喜悦深刻得多。”
“你是指性生活吗?我知道你的含意。不过,什么使你相信像我这样年纪的姑娘一定是处女呢?”
他尴尬地举起双手抗议,似乎要挡住这些不堪入耳的话。“等一等,这可是你开辟的话题,他固执地说。”看着我,我不漂亮吗?一副好牙,没有雀斑,没有明显缺陷。不是吗,像我这样的姑娘在某些社会阶层里真是做妻子的第一流材料;尤其对那些平均寿命低于三十五岁的地区是这样——人类有史以来大多数时候都是只能活这个岁数。少年禁欲和晚婚这些人们引以为荣的东西都是近代社会的产物。“
她轻蔑地瞧着他。
“我有过自己的情人。说实话,我很喜欢他们,就像他们喜欢我一样。干这类事,不需要性成熟,只要神经末梢敏感一些,并也知道一点这方面的知识。当然,我的男朋友们见我不能成熟,都很失望。但我们有过欢乐的时刻。
“自然,作为一个女人而生活是美好的,各种内分泌能使人肆无忌惮。但是对我来说,性不是动力,性只是同人们联系的另一途径。我已经意识到与别人生活在一起的需要,但是,这种生活不能因为要人经常搔一下痒处而复杂化。假如不用靠别人就能独立生活,天晓得,我的生活会简单得多。我当然不必受性欲的驱使寻找伴侣了。你想,生活还会有其他的目的吗?”
究竞还有什么?老乔治苦恼地寻思。再试一下。
“你晓得梅的情况吗?”他问道。
“关于她不能生孩子的事?当然,一开始我就一目了然。你认为我能帮助她,对么?可惜,我不能。这类情况我懂得不多,甚至比莫蒂梅的死因知道得还要少。”
停顿。
“对不起,爷爷。”
沉默。
“真对不起。”
沉默。
一辆汽车从远处朝房子开来,声音越来越近。小乔治回来了。老人站起来,动作缓慢、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