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因素交织在一起构成了这个非凡的故事。这些因素有些来自幻想故事的套路,因素串在一起,呈现出一个色彩缤纷的奇闻妙谈。
在乞力马扎罗山高耸的西坡上,有一具冻僵风干的豹子的尸体。豹子在那里做什么,当作者的总要给个解释。因为僵死的豹子可不善言谈。
男人。音乐声时断时续,好像由着自己的性子一般,至少床头设备上的旋钮无法左右它的去留。房间里聒噪着一支有些耳熟的带些异域风情的曲子。电话铃响了,男人拿起听筒。又一次,里面没人说话。
在他梳洗穿衣的半个小时里,这样的电话已经有四次了。他向服务台查询,却被告知没人给他打过电话。那该死的接待员一定出了什么故障,像这鬼地方的所有东西一样。
风很大,而且越刮越猛,卷起冰粒砸向他所在的建筑物,听起来像是有无数只小爪子在抓似的。钢窗板摇晃着发出呜咽的悲鸣,把他吓了一跳。最糟的是,他不经意地一瞥,似乎看到在离他最近的窗户上有一张人脸。
当然,这不可能。这里是三楼,一定是光线打在飞舞的雪花上造成的错觉——神经过敏吧。
的确,今天早上他们一抵达,他就觉得紧张莫名。在那之前,甚至……
他拨开工作台上桃乐茜的行李。找到自己的东西,从中摸出一个小包来。他展开包装,取出一片红色的贴片,然后挽起袖子,把它贴在左手肘内侧,轻轻拍击。
顷刻。镇定剂流入了血管。他深吸了几口气,接着撕掉贴片扔进垃圾处理设备。然后放下袖子,伸手去拿外套。
音乐声变大了,像是在和外面的风雪呼啸对抗。在房间另一边的电视屏幕突然自动开始了工作。
脸,同一张脸,仅出现了一瞬,他确信没有看错。接着,信号消失,只剩下一道道波浪线和单调的静电噪音。
“是电视上的雪花点。”他轻轻笑了一声。
“好吧,继续闹吧,神经过敏症。”他想道,“你有你的理由,但镇定剂就要来对付你了,最好抓紧点,你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
电视屏幕上突然跳出了色情节目,接着,画面又变了——一个无声的评论员正在对什么事情发表意见。
他会活下去。他是个幸存者。他——保罗布雷吉以前可是有过些历练的,而且总是能化险为夷。这次只是因为桃乐茜在身边,他才会产生一种不安的恍如昨日的感觉。
她正在酒吧等他。让她等好了,几杯酒下肚,只要她不发神经,就会更识劝。虽然有时她会变得很神经。无论如何,他必须劝她丢掉那个念头。
静下来了。风停了,音乐声也没了。
嗡嗡嗡……空旷的城市在膨胀。
天空满是阴霾。万籁俱寂,冰山合抱,万物无踪。连电视图像也变没了。
突然,一道闪光从离他很远的左侧外围设备中射出,划过整座城市。激光束击中了冰河的一个要害点,冰面随之向下倾滑。他吓得往后一缩。
不一会儿,他听见了冰块撞地时发出的轰隆隆的钝响。冰山脚下如涨潮般涌起了一排雪粉巨浪。看着那团雪粉,他露出了笑容。安德鲁阿尔顿……总是恪尽职守,同天气决斗,与自然抗衡,是游乐角不朽的园丁——至少阿尔顿从来不出故障。
寂静再次笼罩了城市。看着升腾的雪粉渐渐归于平静,他感觉镇定剂开始奏效了。不用再为钱发愁的感觉真好。过去的两年时间快把他掏空了。他眼看着自己的投资在大崩溃中付之东流——就是在那个时候,他的神经第一次给他捣乱。相比一百年前,他变得温和了——那时,他年轻瘦削、追求享乐、喜欢冒险、尽情挥霍。现在他已经变了。现在,他必须再干一次,尽管这次会比较容易——抛开桃乐茜不算的话。
他想到了她。她比他年轻一百来岁,还只有二十多岁,有时很冲动,过惯了养尊处优的生活。桃乐茜有些方面非常脆弱,有时,她会陷入一种极度依赖他人的状态,让他感到莫名的感动。其他时候,她要是这样就让他不胜其烦。当然,她是个阔小姐,这就要求他必须对她表示适度关心,直到他再次发大财为止。但并非因为这些原因他才不让她陪着一起上路的。这与爱情和金钱无关,这是生存。
又一道激光闪过,这次是从右边。他静待冰山倒塌。
塑像。这不是个优美的造型。她躺在冰窟中。身上结着霜,看似法国雕塑家罗丹的某个不那么舒服的作品,身子朝左边微侧,右手手肘高举过头顶,右手下垂至面庞附近,双肩抵着洞壁,左腿被完全埋在冰雪中。
她身穿灰色风雪衣,风雪帽向后滑落,露出一缕缕金棕色的卷发;蓝色的裤子下面可见的那只脚上套着一只黑色靴子。
她身上披着一层冰,在洞内多次折射光线的映衬下,她面部的可见部分看着并不难看,但也说不上惊艳,看样子有二十来岁。